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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层楼秒杀三层楼

郭胜根本就没想去否认,当时叫潘隐通知何进别进宫的不是他。

因为他知道,何太后既然选择在这个场合下说出来,当早已确认。

他这时候再矢口否认,那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呵,是么?”

郭胜哀嚎方歇,就听美艳的御姐范儿高妹眼中带着一丝戏谑与嘲讽,慢悠悠说道:

“也罢,且当汝之所言,皆为赤诚。”

“汝果真比那蹇硕,更忠心于吾这皇儿,比吾更在意先帝属立何人。”

“且汝事后让那潘隐出首受封,却将自身隐在幕后,当真是不居功的好品格。”

“且信汝全心全意,皆是为我母子二人。”

“毕竟这许多年,汝实助吾良多,也难怪汝自矜。”

她语声虽然恬淡,但说一句,郭胜的脸便白一分。

转瞬之间,她却已经满面寒霜:

“那汝且来说,为何吾方在宫中私语左右。”

“司隶之地,何来这许多不斩尽诸宦则不能平之盗匪,竟强至滋扰诸县。”

“怕是有人欺吾身在深宫,不识天下事耶?”

“转瞬便已得奏报,诸郡盗匪皆已无踪。”

“吾偶言今日珍馐竟令吾忆起儿时滋味,翌日吾大兄便进献家乡肴馔。”

“吾于濯龙园中赏景,仅多瞩目一树樱花片刻,便得大将军移其至长乐宫。”

“吾知汝欲言,此无他意,皆为怡吾之心耳。”

“那吾倒欲知,汝截凉并诸州兵马异动之奏报,亦为不欲令吾忧心乎?”

美艳的御姐范儿高妹前头说起,她才跟身边人提了一嘴洛阳附近哪儿来这么多针对宦官的盗匪,匪患就没影儿了。

她刚跟人说想起儿时品尝过的滋味,何进就进献了她家乡风味的佳肴。

她在皇家花园中就多看了一树樱花几眼,何进居然就知道了,还让人把那树樱花移栽到了她居住的长乐宫里。

她说这些言语的时候,郭胜还不觉得问题太大。

虽然悄悄把主子的消息透露给宫外的人,哪怕那人是国舅,对于宦官也是很严重的罪责。

但他可以说,奴不曾卖您的消息给大将军,是奴自己希望让您心情更好一些。

奴没告诉他您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就是直接告诫他别再玩儿让人装贼的小手段了,让他给您送家乡风味、移栽樱花树。

这还说得过去。

可到美艳的御姐范儿高妹眉目含煞,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郭胜脸刷的一下全白,已再无血色。

若不是有两名甲士反剪着他的双臂,他怕是要瘫软在地。

截留外郡兵马异动的奏报,隐瞒何太后,纵使他巧舌如簧,这事儿都解释不过去。

要说真心呢,他也没想过背主。

也不过是太贪生怕死,想两面投注而已。

他高估了何进和何太后的兄妹之情,以为这兄妹俩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论西风压过东风还是东风压过西风,人家始终是都姓何的兄妹。

何太后这边他已经尽得恩宠,何进那边虽然面子上与他交好,却多是看在何太后的情分上。

这番兄妹起了争端,他未免就想在何进那边多投注一点,但求多一份安全保障。

所以陷进去的有点深。

先帝驾崩那晚的事情也就罢了。

如果没有后头的事,何太后估计也不会跟他计较。

毕竟那时候她和何进的利益还是一体的。

但何进想斩尽权宦的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

郭胜想的是,最后如果何太后压过何进,他什么都不用做小命反正也能保住。

但若何进压过了何太后,那他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不是躺平就可以的。

至少得让何进认为他跟其他宦官都不一样,是宦官里头的自己人。

到时候宫里头挑头的宦官就剩他一个,他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所以他才甘冒奇险,为何进偷传何太后这边的消息。

他没想到的是,何太后狠起来,连自己的大兄都杀。

从知道何进的死讯之时他就知道自己想岔了,但他的心头仍旧存着侥幸。

他平时做了很多私通消息的事情。

类似何太后的家乡风味啊樱花树啊之类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

但这些事他都没太遮掩。

算起来都是能狡辩过去的小错。

他想的是用近乎明目张胆的小错,掩盖他隐藏极深的大错。

像太后已经看破盗匪之事,以及截留奏报这种事情,他自付做的极其隐秘。

参与其中的知情者当时就被他灭了口。

谁知道一来他想遮掩,何进却没那闲心为他打配合。

就像使人伪装盗匪那事。

他头天传消息,第二天何进就直接奏报盗贼消失了。

在那之后才去通知扮盗匪的人。

二来他虽然在三楼,别人却没跟他玩儿那么多弯弯绕绕。

直接在一楼就停住了。

他自作聪明的觉得,他都如此不遮掩了,遇到紧要的事情别人反而觉得他肯定会避嫌,所以肯定不是他做的 。

看起来像我做的,反而不会是我做的,其实就是我做的,他在三楼。

何太后想的却是,得防着何进点,那宫内谁跟他最亲近?

郭胜!

所以你们最近盯着点他。

直接薄纱!

然后就发现了他截留奏报的事情。

何太后震怒,何进居然敢想用兵谏逼宫逼迫自己?

想反了天了你。于是对何进真正起了杀心。

所以瞒着郭胜,直接安排人杀何进。

而因为太信任如果有事郭胜会派人通传,何进都没防备,所以轻松被嘎。

一切说来,其实也简单。

郭胜面若死灰的垂着头瘫了一会儿。

不觉间,他身下的地面已显湿痕。

但像他这么贪生怕死的人,终究不甘心这么就死。

瘫着瘫着他突然使劲儿挣扎起来,反剪着双手也要往何太后脚跟前凑。

甲士抓他抓得够紧,他根本挣扎不开,所以只好开始使劲儿往地上磕头。

胳臂反剪着被提溜着,磕头也磕不到地面。

他嘴里哭喊着:“太后,太后奴知错了,奴该死,奴该死。”

“还望太后顾念着奴这许多年忠心耿耿,顾念着奴这许多年的全力襄助……”

“就饶了奴,就饶了奴这条性命吧!”

“太后,太后饶命啊太后……”

高座上的美艳御姐范儿高妹举袖掩着口鼻。

她厌恶的看着郭胜,口中冷冷丢下一句话:

“汝已贵至中常侍、关内侯,多少给自己留些体面罢!”

这郭胜哪里肯休。

他又胡乱的摇着头,挣扎着看向张让、赵忠、宋典等人,口中叫道:

“张兄,赵兄,宋兄……”

“汝等帮吾向太后求求情啊!”

“胜求汝等了,吾等不是誓为兄弟么?”

“某此生都会顾念诸位情谊……”

“帮忙求太后饶了某的性命吧……”

张让赵忠段珪等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受他凄厉的叫声所动,一脸肃然毫无表情。

被指派着监视郭胜的,便是他们其中的人。

他们早已知晓郭胜的背叛。

郭胜是想独活,却等于是在将他们尽皆推入死地。

开玩笑么,现在又哪会对他有丝毫怜悯?

“拖下去,杖毙!”美艳御姐范儿高妹漠然丢下一句话。

这是要用棒子活活打死郭胜。

但对这位美艳的御姐范儿高妹来说,似乎在说把垃圾清扫一下之类的寻常话语。

主宰这深宫这许多年,人命在她心中已贱若草芥。

甲士拖着惨嚎饶命的郭胜出殿,呼声渐远至不可闻。

发现太后仍旧举着衣袖遮着口鼻,赵忠悄悄的招了招手。

他与过来的小内侍耳语了几句。

不时便有宫娥内侍端着水盆进来,开始清理郭胜在殿内留下的腌臜痕迹。

赵忠最是妥帖。

先孝灵皇帝小时候,便因为他的悉心,说过赵忠如我母。

美艳的御姐范儿高妹这才放下衣袖。

庚哥目瞪狗呆的看着这一场大戏,万料不到这其中竟有如此多转折。

他有小聪明,有超越历史的眼光,但宫斗这事儿吧是古代专享。

他上辈子亲爹身边的莺莺燕燕虽然也斗得厉害。

他那奇葩爹却不蠢,护他护得很好,没让他牵扯到其中过。

他也不太看电视剧,所以对这些不熟。

“皇儿,你可知吾既已早知此事,缘何要留这郭胜性命。”

“又为何在此时,要将其杖毙?”

他倒是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悠悠闲闲摸个鱼呢。

然鹅,所有摆烂咸鱼最害怕的随堂考,说来它就措不及防的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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