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特喵是来蹭饭的吧
从卢植被抓进宫,庚哥就没搭理过他。
他不过问,但蹇硕赵忠张让他们不可能不过问。
否则卢植这种名声的大儒在宫里头出了什么事,不止是他们会被士人们戳脊梁骨,增添又一大罪证。
庚哥也会被诟病。
说实在的,吕奉先以为他为庚哥带了一份大礼。
但在张让赵忠以及蹇硕心中,他其实是带过来了一个大麻烦。
商量过放卢植出宫算了,可卢植不愿意,死活赖着要觐见陛下。
那也不能放任他在宫内乱跑啊。
没办法,只好关到诏狱里头去。
关的是暴室狱,专门处置宫内有罪女官的地方,相对干净一点。
宋皇后当年被诬在宫内行巫蛊之术,下狱就被关在这里。
所谓暴室就是染坊,属于掖庭的一部分,这里的女囚除了关押还得织作染练,纺织染布啥的。
小农经济的时代,连皇宫里头都讲究个自给自足,并不是要靠宫外的贡品。
前面打仗呢,当然没工夫组织生产,女囚都转移到别的地方统一关押了。
正好这里空着又干净,专门找了间宽敞点的监室关押卢植。
卢植从被关进去就开始喊叫他有策可退叛军,要见陛下。
喊了一晚上没消停,负责看守的人都快被吵疯了。
求告到赵忠跟前。
赵忠老好人没法子,这不就来找庚哥催促他赶紧解决卢植这个祸害了么。
要不是这卢植太磨人,赵忠也知道陛下说了,此事不急。
见赵忠催到这儿了,想着迟早得见,缩头伸头都得挨这么一刀。
咸鱼庚哥就招呼赵忠安排个偏殿,准备跟卢植谈谈了。
赵忠早安排好了,赶紧引庚哥过去。
想着卢植不待见宦官,蹇硕专门去换了吕布过来,让吕布随侍在庚哥身边。
赵忠那边安排人赶紧带卢植过来。
不一会儿就带到了。
庚哥当然不可能去迎,就坐在高位上等着,吕布侍立在他身后。
这活儿吕布熟。
他在丁原那边就常干这活儿。
但现在身份可不一样了,胸脯挺得老高。
“陛下啊啊啊啊,植有策可退叛军!”
就听着一声吆喝,卢植就被放进这间偏殿了。
远远看见庚哥,老小子居然不喊了。
略犹豫了一下,整了整衣冠,就开始走四方步,作揖,弓腰碎步进退,四方步,再作揖……
一套下来,跟跳大神似的。
这就是所谓的面君全礼了,只是庚哥见这卢植也耍得很敷衍。
明显心底里不拿这些当回事儿,但觉得有必要走这个形式。
“臣,尚书台选曹尚书,卢植,参见陛下!”
跳大神儿似的全礼终于结束了。
喊了一晚上,这卢植的嗓子也不见哑,还挺洪亮。
估计也不是声嘶力竭的喊,就跟小孩儿磨人一样念叨。
“卢卿平身。”庚哥坐着举手虚扶。
这一套他也熟。
当傀儡几个月,也经历好多次常朝了。
“吕中郎好生不守信用,植明明嘱你转告陛下,植欲觐见,怎生此时方才禀告?”
卢植直起腰,庚哥还没说话,他倒先埋怨上吕布了。
吕布一愕,方想答话,庚哥却把话接过去了:
“卢卿却是错怪好人了。”
“昨日吕卿便已禀告过朕,只是朕有他事,故今日方召见卢卿。”
庚哥虽然不欲多事,但他可没兴趣围观卢植喷人。
且不说喷毛了吕布怕是得挨揍。
万一打死了他找不到人替张让去谈判。
关键是他想赶紧把这事儿了掉去玩儿弩弓。
担心卢植又扯开话题,他赶紧问:
“不知卢卿求见,所为何事?”
先让你说完你想说的话,再安排你去跟袁绍歪扯,别来跟劳资歪扯。
卢植错怪了吕布,却对吕布毫无愧疚之色。
他双手朝庚哥一揖:“禀陛下,臣有策可退叛军。”
“哦?卢卿说来。”
他这么正儿八经,庚哥倒被吊起了好奇心。
虽然已经不需要了,但他好奇卢植准备怎么处理。
卢植却不说了,反而摸了摸肚子:
“禀陛下,植从昨日午时入宫,到此时觐见,却尚未得食。”
“哦?他等居然不曾送食于卢卿么?”
庚哥有点不信,赵忠那种妥帖人,怎么可能办这种事。
“君子不饮盗泉,植非囚徒,岂可食囚食?”
却听卢植昂然道。
庚哥心中刚升起一丝敬佩,却又听卢植嘿嘿笑道:
“况囚食量少,植食量甚宏,不得饱,不得饱也!”
个老不要脸的。
你不是还是吃了,只是吃不饱而已,跟劳资扯什么君子不饮盗泉?
但他也不想跟卢植歪扯,所以又传内侍给卢植送吃的。
老不要脸的还跟着叮嘱多送些酒。
不时便有内侍抬入一张小几,侧放于下首,又端上饮食。
卢植拜谢了庚哥赐食,又用他大儒的讲究规矩一番敷衍作态后跪坐于几后。
然后呼噜噜一番大嚼,那吃相庚哥都担心他噎死。
吃得快饱得也快,不一会儿就见他举着袖子遮住庚哥那边的视线,喝了一大口酒。
这才摸着肚子叹息:“饱矣,饱矣!”
“卢卿所言何策?”庚哥只好亲自开口问了。
只见卢植避座而起,双手庄重一揖:
“尽斩诸宦,悬首南郊!”
哈?
庚哥的嘴巴都张成了一个0型。
心说你特喵的是来骗饭食的吧?
这特喵也好意思说是策?
不能跟他扯,不能跟他扯,赶紧导入正题。
庚哥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气,板着脸道:
“若是此策,当无益于事!”
说着,他把书案上的袁绍奏表扔了下去:
“袁校尉上表曰,已平叛矣。”
他的动作很不客气,但卢植丝毫不以为意。
抖了抖眉毛说了一声:“哦?”
随即弯腰捡起了庚哥扔到地面的奏表。
才看了一半,却见卢植怒冲冲的一拍奏表。
“竖子,不足成事也!”
他这一下用力极大,竟将袁绍绸缎奏表中的木轴都拍断了。
吕布手按配剑,跨前一步,挡在了庚哥身前。
蹇硕还是没那么信他,所以他这配剑是假的。
只是庚哥觉得,蹇硕的担心纯属多余。
吕布如果真想杀他,根本用不着配剑,随手都能跟捏小鸡崽子一般的捏死他。
卢植却丝毫不惧。
只是弓腰双手上呈,当吕布是来接东西的,又将那断了卷轴的奏表送到了吕布面前。
吕布只好单手抓过,又躬身将奏表送回了庚哥面前的桌子上。
把奏表交出去,双手得闲了的卢植又是一拱手:
“陛下,此叛虽平,他乱将起。”
“欲止祸事,仍需尽斩诸宦,悬首南郊!”
庚哥越听越不耐烦,心说你特喵的没完了是吧?
杀宦官,杀宦官,整天就知道嚷嚷着杀宦官,真当劳资是白痴?
于是冷声问道:
“卢卿欲断尽朕之爪牙,使人囚朕于深宫,假朕之名以令天下否?”
他昨天已经在朱雀阙上说了那番话。
这卢植仍旧不停的坚持要跟他叨叨杀宦官。
就不要怪被他这句话撅了。
丁原明晃晃的站在叛军阵营中,听到这话都汗流浃背惊惧不止。
不料卢植面皮都没有皱一下,直挺挺一句话扔了过来:
“幽君于深宫,亦好过视君如仇寇也!”
这特么什么话?庚哥愣了一愣。
却听卢植继续道:“闻陛下昨日阙上言语,有洞事之明也。”
“既如此,植亦不做假言妄语,愿为陛下一说天下大势。”
“植所言请斩诸宦,非因诸宦之恶,而为存国祚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