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离心

大夫本来就不爽，要不是沈大壮答应多给他一些银子，他连走都不愿意走。

待两人火急火燎赶到宅子，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以及晕倒在地上的霍红英。

大夫看到霍红英身下的血，明白对方是小产了，他理都没理，径直走向床边，给孩子看诊。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女人比不上男娃，没出生的孩子比不上已经长大，可以继承香火的男娃。

可怜的霍红英了无声息的倒在地上，连自己的男人都没有理她。

不知过了多久，到底是沈大壮不忍心，才上去把霍红英扶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焦急的看着大夫给自己的两个孩子诊治。

“无事，只是感染了风寒。”大夫如是说道。

沈大壮顿时松了一口气，亲眼看着大夫将药方写好，这才细心的收起来。

看完了两个孩子，大夫提着药箱立马要走，沈大壮立即拉住他的手恳求：“大夫，您再帮我看看我媳妇儿吧。”

大夫冷冷的看着他，“给你看媳妇那是另外的价钱。”

沈大壮顿时嗫嚅着不敢说话，那十两银子是他们一家所有的家当，可惜被这个女人弄丢了，想到这里，他缓缓的放开了大夫的衣袖。

大夫看到他这副模样，嘲讽道：“没银子就不要请大夫，穷人要有自知之明。”说完转身离去。

两个孩子受了寒，这会一个劲的喊冷，沈大壮去拿了两个汤婆子回来，给孩子盖上厚厚的棉被，又朝被子里塞了汤婆子。

处理完孩子的事，他回到霍红英这边，给她换了沾满血的裤子，随意给她套上一条干净的裤子。

好在血已经流的差不多，这会没有再流，沈大壮也没有继续管，否则再让他给霍红英换裤子，他可不愿意。

他去厨房烧水，想给孩子擦洗身子，待回来的时候，才看到两个孩子已经惹得脸色通红，仿佛两只要被煮熟的虾子。

他又急又怕，连忙冲到厨房拿来凉水，沾湿帕子后，给两个孩子降温，结果擦拭了半天，温度依旧没有降下来。

两个孩子被烧得昏迷不醒，他又急又气，心里对霍红英的怨恨更多，要不是她，自己一家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真是个害人精。

在沈建仁沈建霍被烧死之前，沈大壮终于想起捂在他们被子里的汤婆子，立马拿出来。

他被自己的愚蠢气得直跺脚，又马不停蹄的去找大夫，外面风雪越来越大，天色愈加阴沉，他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盛。

不知是不是恐惧心作祟，沈大壮竟然觉得自己的后背发凉，走神间不小心摔进一个大雪坑里，后脑勺被砸的头破血流。

幸好附近有人经过，将他救了起来，他忍着头上的疼痛，找了个医术不错的大夫回来。

霍红英早已经醒了，她望着自己空荡荡的肚皮，已然明白一切。

看到自家男人回来，她刻意忽略自己身下的不适，十分希翼的看着沈大壮，希望得到对方的道歉，可对方压根没有分给她一丝眼神，带着大夫火急火燎的看孩子去了。

霍红英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怨恨，呆呆的坐在床上不说话，肚子一阵阵的抽疼，她极力忍耐，想让大夫看完孩子之后来帮她看看。

老大夫给孩子把脉后，又摸了摸孩子的脖颈和胸膛，接着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两个孩子的体内本就有毒，如今又被这热症干扰，如今两种毒在体内乱窜，恐怕……恐怕老夫无能为力。”

“大夫，您救救我儿子。”沈大壮直接朝大夫磕头。

大夫面露不忍，却也只能摇摇头：“这病来的又急又凶，估摸着就算救回来了，也是傻的。”

“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希望你早些去县城找大夫回来，或许还能挽回几分。”

沈大壮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是何滋味。

就在大夫离开之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拉着大夫去了自己和霍红英的房间，指着床上的霍红英道：“大夫，劳烦您给我媳妇看看，她方才小产了，您给治治，莫不要留下什么病根。”

大夫立马给霍红英把脉，半晌缓缓朝两人摇头，略带怜悯的开口：“肚里的娃娃已经流掉了。”

“夫人还是要好好将养身子。”见两人都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大夫解释：

“夫人如今年纪过大，本就不宜有孕，这次小产，更是伤了身子，恐以后都难以有孕，所以夫人需得好好调养身子，其他的就别想了。”大夫说完，立马收拾药箱离开。

“不行，大夫你不能走，你走了我的孩子怎么办？”沈大壮一边抹泪一边哀求道。

大夫没有办法，绕过沈大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家小院。

沈大壮看向自己的儿子，又看看一旁的媳妇儿，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大夫说的话。

“体内有毒？什么毒？”他一脸懵懂，一时不明白老大夫的话是何意思。

霍红英此时对沈大壮已经失望至极，她没想到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男人，竟然一脚踢掉了他们的孩子，事后不闻不问，只关心她还能不能生。

“毒妇，是不是你下毒害他们？”沈大壮不分青红皂白，愤怒的指着霍红英的脑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呵，沈大壮，你我夫妻多年，没想到竟然怀疑我下毒毒害自己的亲生孩子，你以为我霍红英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儿。”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目眦欲裂的看着沈大壮。

然而对方除了心虚，竟无一丝愧疚，霍红英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大笑出声，转身躺在床上。

沈大壮这时也反应过来，心道自己是糊涂了，但看着霍红英的背影，他也拉不下面子，干脆到孩子的房间坐着。

没有霍红英做晚饭，沈大壮只好饿着肚子，两个孩子仍然还在昏迷，自然也没有进食。

几日后，不仅霍红英，沈大壮整个人也憔悴下去，原本丰腴的脸颊，已经快速凹陷下去，头发凌乱蓬松，眼睛红肿，嘴唇干裂，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似的，成天守在儿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