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像抹布一样扔掉

自那天开始，许宵的路越走越难，搭进去五万块不说，最重要因为打架，社保局的工作丢了，他去领导那求爷爷告奶奶，根本没人理会，他的声音非常微弱，就好像在那幢楼里曾经的欢声笑语都是幻想一般，所有人仿佛一夜之间，全都不认识他了。

身边的同学也一次次的刺激着他，有考上公务员得偿所愿的，有家里有关系有门路安排个好工作的，有留校的，有读研的，也有回家和父母做生意的，只有他，曾经那个学校里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如今没了去处。

他也开始和那些曾经追求过自己的城市女孩套套近乎，拉拉关系，指望人家家里可以帮帮忙，找个好工作，可是现在毕业了，各奔东西，谁也顾不上他，更何况此刻的他前途不明。

学校住不了，他暂时在附近找了个合租，室友有的和他一样，没有去处，未来不明，有的再复习一年准备读研重考，有的暂时过度。每天睁开眼，这些人就都在忙碌着，都有着自己的安排，可许宵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许宵也想过回老家呆几天，陆小红看他工作的事情不顺利也让他回家，可赵玲妹不允。用赵玲妹的话“上了这么多年的学，就为了留在城市里，就算是要饭也要在城里，绝对不能回去”许宵也懂，他当初锣鼓喧天的从农村考到这里，现在回去若有个好的工作算是衣锦还乡，若连个工作都没有，只可能是大家的笑柄，他都能想到那些大婶 们田间地头的八卦主角立刻就成了他“上大学有什么用，还不是找不到工作，还不是得回来农村当农民”他受不了，他也允许这样。

就这样晃荡了一个月，许宵除了平时打打工，赚点钱先养活自己，生活，工作都是毫无起色。他后来又去要了几次中介的五万块钱，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让他去打官司。他也去了法院，门口法律援助的看了他们的合同直接告诉他，要回来的可能性很低，他还要搭着功夫还有诉讼相应的费用，周期也可能会被对方拖的很长。他想象中的毕业生活竟是一地鸡毛，这和他计划的不同，不是他想要的，抬头问天，这座城市像个牢笼一般，把他圈住了，举目四处，竟然没有一个出路。

眼瞅着又过了一个月，他的工作还是毫无起色，他心气高，普通的私企看不上，觉得人家规模小，没有发展空间。他能看上的，要么是国企要么就是事业单位，他又没有那个能力，兜兜转转的始终没有进展。这时合租的一位舍友提供了一条信息，北京那边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在全国范围内招人，只要是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就可以参加，笔试，面试如果能通过的话，户口就可以落在北京，但是名额不多，只有30人。这条消息无疑是一针强心剂，让沉迷了很久的许宵，有了生气，虽然全国范围只招30人几乎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但他还是想试试，因为当初的自己也是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考到了省城，也许这一次也行呢？

许宵很快就拨通了赵玲妹的电话，把这条消息告诉了母亲，赵玲妹听了也很高兴，当然也有担忧，毕竟全国只有30人，这个机会太渺茫了。

“妈，我得去，要是能考上当然好，要是考不上，我也要留在北京，我不想在省城了”许宵最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

“我也找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作，这些单位赚的钱，也就这样了，既然我都出来了，要不就往更大的地方去”

“北京是首都，资源工作机会是咱这个省城比不了的，要是同样打工吃苦受罪的赚钱，那我还不如就在北京吃这个苦”

“反正这个省城我是不想呆了，也呆不下去了，我讨厌这”许宵说的不假，现在的他极其的讨厌这个城市，这里早就没了当初吸引他的那份光彩，这个城市遍地都是他失败的影子，他想躲得远远的。

赵玲妹听到儿子这一番话，心里高兴极了，这就是她这些年来想要的结果。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在外面混，永远不要再回这个破地方。他仿佛看到了儿子在北京的银行工作，穿着笔挺的制服，前途一片光明。

“宵儿，妈支持你，你干啥妈都支持你，只是你要走，也要把这边的事儿整利索”果然还是赵玲妹，想的永远在前面。

“啥意思？妈”许宵不解

“你走了，陆小红和孩子怎么办？她能同意吗？”赵玲妹又一次的一针见血，看到了问题的核心

“对啊”许宵这才反应过来，陆小红就一直惦记等他毕业以后找到工作就要来省城，租房子，领证，她也出去工作再把孩子接过来，现在他要去北京，瞒是不可能瞒的，但陆小红不可能放任他走的。而且就算他这么直接走了，现在孩子也大点了，她若哪 天带着孩子跟过来，找到北京找到工作的地方那许宵在北京的一切也都完蛋了。若是没有之前怀孕这事，许宵从来不会担心什么，但有前车之鉴他不敢冒险，就怀孕结婚这事他已经付了很大的代价，去了北京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想到这些许宵也没了主意

“你要去北京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赵玲妹知道儿子的担心

“这件事和谁都不能说，包括你爹，他那个嘴要是知道你去北京，肯定在村里耀武扬威的”

“现在你和陆小红的关系，必须处理好，幸亏你俩没领证，要不现在咋弄？”每到大事时，赵玲妹这个农村大娘总能表示出异于常人的冷静

“可是这咋瞒啊？而且我去北京也需要钱的”许宵总是觉得瞒下这事难度很大

“你信妈，就听我的行不行！”赵玲妹好像有了计划

“我不听你的听谁的，妈，你说咋弄？只要能去北京，咋的都行”许宵很清楚，关键时刻只有赵玲妹最冷静，思路最清晰。

“你要回来一趟，回来捉奸”

许宵一听这话，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

“陆小红这边你不得找个茬儿，要不她得一直跟着你”

“只要你捉奸在床，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名声就做实了，你俩这日子也就到头了”

“许元是咱家的种，我们老俩口给你养，你不用担心”

“你和陆小红这回就得断干净了”

许宵听到这才猛然发现，母亲赵玲妹一直以来都替自己做好了打算，不管他今天是留在省城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陆小红和他的关系是必然得断的，原来从上次借钱开始，就已经埋下了伏笔。陆小红是许宵身上的耻辱，母亲比他还介意，比他还恨，这口怨气憋在心里很久了。

“可这捉奸也不是说捉就捉的啊？”许宵片刻都没纠结，他和母亲一样，从陆小红骗他没去医院，挺着肚子去了学校开始，许宵的每一天不幸都是她造成的，如果现在有个方法可以解决此事，了了这段关系，许宵绝不含糊。

赵玲妹一字一句的把自己的想法和许宵交待了一下，让儿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做，剩下的就等赵玲妹的通知。

第二天，许宵就按母亲的交待给陆小红打了电话，电话的内容是‘我想在省城买房，看中的房子不贵，只需要付个首付，然后把她们娘俩接到省城来，俩口子一起上班还房贷，日子也是能过得去’这个主意一出陆小红当然拒绝不了，甚至欣喜若狂，许宵终于为这个家开始筹划了，要把她们接过去，这是她梦昧以求的日子啊。

可是首付的六万块钱许宵犯难了，就来和陆小红商量，这事越快越好，要不然房子就没了，而且他们要是租房每个月也得交房租，还不如给自己的房子还贷。如此这一系列的操作下来，陆小红果然上钩了。

我们都清楚，陆小红能怎么办？娘家那边陆母肯定是一毛不拔，赵玲妹许建设这边肯定是哭穷没有钱的，其实哭不哭穷也肯定是没有的，只能出去借，找谁呢？找老高，这才是赵玲妹真正的意思。我曾经几次都觉得，陆小红这件事，很可能就是赵玲妹和老高串通好的，以他俩的关系，五万也好，几万也罢，老高都能给赵玲妹拿，而且还不用她还。现在白白拿陆小红这么个年轻姑娘当人情，虽然陆也生了孩子，但她年轻啊，身材长相样样不差，白来的便宜老高没理由不占，更何况是赵玲妹给送上门来。

这事果然就是按这娘俩的计划一步步在推进。那天许宵接到了赵玲妹的电话，让他今天傍晚就回老家一趟，我们都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许宵心里会多少有点惭愧，毕竟这是他和母亲一手策划的，可是很不幸，我并没有感受到。相反许宵有点兴奋，这种兴奋很变态，甚至在脑海中意淫着陆小红和老高在床上翻滚的场景，我恶心的想吐，但他在客运车上这一路，都是咋么着这种滋味……

又是村子里那条路，许宵老早就到了，爬上了那棵几年前他就曾爬过的树。赵玲妹在前，陆小红在后俩人走到了老高家的门口，这次明显陆小红是自愿的。赵玲妹和当初的许建设一样，没有进院，守在了大门口。许宵眼看着陆小红进了屋，依旧是不需要关的门，依旧是进了屋被扒得一精光，依旧是这树上透过窗子看见老高在摆弄着陆小红，甚至清晰的听得见陆小红的呻吟声，时机到了，许宵跳下树，走到门口，看了眼母亲，推门而入……

许宵就这样径直的走进院子，赵玲妹在后面快速的把大门合上。许宵进了屋，可能谁也没想到此刻会有人来吧，床上的俩人并没有被惊动。许宵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床上酣畅淋漓的两个人，他有点兴奋，甚至有些想加入的念头，他觉得很刺激，他从未这样的角度看着皮肤白晰的陆小红，看到她在别人的胯下扭捏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只听见陆小红“啊……”的一声大叫，她惊恐极了，被眼前的许宵吓到了，这一声尖叫也把许宵从意淫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陆小红赶紧从身边翻找衣物，被子，能遮体的任何物件，边找边惊恐的看着许宵，嘴里半天说不出话。老高倒是很淡定，许是知道今天有这么一出，起身拿起衣物转身出了房间，只留下许宵和陆小红。

“许宵，你听我说，你听……”陆小红说不下去了，她害怕极了，吓的哇哇大哭

站在那的许宵露出一副诡异的微笑，走上前一把拉住陆小红的头发就把她往外拽，就像滴拉一只小鸡崽一样。陆小红光着身子，想拽着旁边的被子遮盖自己，奈何许宵的力气太大了，她踉踉跄跄的跟着许宵出了老高家的大门。

许宵一把将陆小红扔在了大门口的路上，也不管她光着身子冷不冷，就这样扔在了那土泥的路上开始破口大骂。

“大家都来看啊，这不要脸的女人，趁我不在家出来搞破鞋”

“我们许家哪对不起你，为了娶你我借钱欠一屁股债，你竟然给我戴绿帽子”

边说着“不要脸，搞破鞋”边拿拳头砸向陆小红。

我被这一幕吓呆了，赵玲妹许宵这娘俩太狠了，无情无意啊。他们俩好像把从陆小红怀孕开始所受的所有委屈都爆发了出来。赵玲妹在旁边看着不解气，也加入进来，边骂，边拿巴掌抽在陆小红的脸上，扯着她的头发，拳打脚踢，不顾眼前这个女人是许宵的媳妇，是许元的母亲，不顾她光着身子，被村子这些老少爷们看得精光，没有半点情分。

这娘俩你一拳我一脚边骂边打，陆小红蜷着身体只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应声而来的村民把这一家三口围在了中间，看着热闹，指手划脚，没有一个人上前拦着，也没有一个人给陆小红盖件衣服，她就这样赤身裸体的在众人的眼光中。

我不忍心看下去，若此刻我不是个影子，我一定痛哭流涕，我一定拉开所有人大骂他们，我一定拿衣服保护她最后的那点尊严，可我无能为力，这家人太可怕了，许楠绝对不能和他在一起，绝对不行。

这场闹剧不记得持续了多久，直到娘俩打的骂的累了才算停了下来，许宵发泄完转身回了家就把陆小红扔在了原地，最后是村里的大婶实在看不过去，给拿了两件衣服，把像血葫芦一样的陆小红送进了卫生所，最后检查的时候身上几乎没有啥好地方，各种小口子，拳头的淤青，指甲抓伤，最重要的是陆小红的左脚踝应该是被娘俩谁给踩了，骨折了，疼得已经站不住了，现在只能简单处理，第二天送去县里的医院固定。

娘俩回了家，彼此的眼神非常默契，但都表现的非常愤怒，震惊，痛苦，许建设看着他俩依旧啥也没说，哄着许元若有所思。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问了句“那孩子呢？”娘俩谁也没回

许建设看谁也不理，怕也是不放心，也许是心里还有些善意，把孩子交到许宵手里，点了根烟就出了门。后来才知道，许建设去了老高家门口，得知人已经送去了卫生所也去了卫生所，包括第二天去县医院，也是许建设找了个车把人送去的，还把住院的费用交了。

这三口人是一家人，我曾一直以为当初没钱许建设带着赵玲妹去老高家是迫不得已，也曾一度对赵玲妹的遭遇感到难过。可现在看来，这一家人，只有许建设还算有点良心，至少当初他是愿意接受这个怀了孕的女人，为自己有个孙女也感到高兴，觉得既然结婚就是一家人了。他和赵玲妹过了一辈子，这几年的一桩桩一遭遭，他不可能不知道是赵玲妹的计划，包括一次两次找老高借钱，到今天这样，他也很清楚，这是自己媳妇的手笔，只是他也不能说什么。现在安顿好这个可怜的孩子，才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就算是为这娘俩赎罪吧。

那天回了家的许宵，像上大学前夕一般，仰在自已的床上，又是自己一个人了，仿佛这两年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一样，他的心自由了，他忘了陆小红，忘了许元，忘了毕业实习这种种的一切，仿佛明天就要奔向北京，他被 录取了，他落了户，他成了首都的人，他开始放声大笑，为自己的前途似锦。

那些天据说陆小红一个人在县城的医院养病，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呆呆的。因为脚踝当时处理的不及时，伤了筋脉，以后走路会不吃劲，都会有点一瘸一拐，在医院大概住了10天，拆了石膏那天赵玲妹带着一群人去了医院。

陆小红在一群人中没有看到许宵的身影，她一次次的拨打许宵的电话都打不通，发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许宵就像消失了一样，躲开了，而陆小红就像块抹布，被扔了。我无法想象那时候的她有多绝望，她可能始终都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明明还在幻想着和许宵在省城买房，带着女儿一起一家三口过日子，怎么自己就成了被他唾弃的破鞋。

赵玲妹洋洋得意的带着男男女女十几口子人，提前在家把陆小红的行李都收拾好，去县城的医院接上出院的陆小红就直奔陆小红的老家。

到了地方，陆母都傻眼了，好好的姑娘如今不成人样儿，还折了脚，刚要发作，赵玲妹先发制人，把陆小红搞破鞋被 许宵捉奸在床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还声音越说越大，生怕村里的旁人听不见一般。陆母一听自是理亏啊，也羞愧万分，抬不起头来。赵玲妹忍了多年的恶气，今天终于出了，她永远忘不了陆母带人揍了许宵那两次，今天把她姑娘送回来，把这丑事一宣扬，她们陆家永远抬不起头来。

赵玲妹告诉陆家“闺女给你们送回来了，反正俩人也没领证，幸亏没领证，要不然我家许宵这辈子戴着绿帽子抬不起头来”

“许元是许宵的种，留在我们老许家自己养，以后也不用你们管了，也不会让你们看的。”

“当初的彩礼按理说应该要回来，但是许宵仁厚，夫妻一场，就留给你们了。以后咱们俩家老死不相往来”一番耀武扬威后，浩浩荡荡的从陆家离开了。

回了许家后，这个家好像一夜之间恢复了平静，偶尔许元的几声啼哭好像在提醒着他们曾经也是热闹的一家人。许宵如释重负一般准备着去北京的事宜，临出发的晚上赵玲妹给了许宵一张卡，里面有2万块钱，说了句“你高叔给的”！

第二天，许宵再次径直离开了家，依旧头也没回，奔向了去往北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