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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这些是我向佛祖求娶你的聘礼

夜里一阵急风骤雨刚过,进山的路变得有些泥泞。

一辆辆疾驰的马车漠视了两边穿着新衣的平民,车轮碾进泥坑溅得泥水飞扬,毫不介意的践踏了他们的敬佛之心。

“吁~”

又一辆黑金色双匹马车停于山门前,从马车上跳下一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身后跟着数名小厮,每人手中捧着一个中等大小的锦盒。

女子脚步虚浮的爬上大殿,扶着一旁的石柱拼命喘着粗气,鬓角的汗水一滴接一滴落于台阶之上。

“唉,中毒过后,身体是越发虚弱了。”

朝颜无奈的自嘲道,调整好呼吸后,独自走进大殿上香。

蒲团前方的案几上摆放着一个木筒,内置竹签数根,签头用金色字体描绘第xx签等行文。

朝颜拿起木筒放置额前,心中默念所求之事,双手摇晃木筒周身,一根竹签随律动掉了出来。

“第一百零四签。”

兴许是华夏儿女骨子里的忌讳,遇“四”则不详,朝颜直觉这不是一挂好签。

果不其然,殿门口摆摊的解签人给了朝颜一个下下签的解语。

“事在人为,求签筒只有那么多上签,别人求走了,你自然求不到,平常心对待即可。”

朝颜抬头看着正从前方走来的昙曜,方才求到下下签的低落瞬间消散。

“那住持为何不多放些上上签,也免得有如我这般失意之人。”

昙曜对上朝颜的笑颜,嘴角止不住上扬。

“世间之事本就有好有坏,祸事未尝不是一个机遇。”

朝颜看昙曜一本正经的模样,无奈的摇头笑笑。

她起身走到昙曜面前小声说道:“大师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昙曜伸手想揉朝颜的头发,奈何殿前信众太多,只好悻悻地将手收了回去。

“大师可愿请我去院里坐坐?”朝颜歪着头,瞪着晶亮的眸子问道,眼底浮现一丝玩味的笑。

昙曜眉眼弯起,侧身伸手向前指引,“施主,请!”

从大殿至院落短短的一段距离,每走两三步就有人对着昙曜行礼,亦或者与昙曜攀谈两句。

无论来人是谁,穿着打扮如何,昙曜皆是郑重的回应,身姿端正,看起来圣洁却又不会让人感觉疏离。

朝颜对昙曜的敬仰又多了几分,书中“高僧”一词也变得越发鲜活立体。

昙曜将朝颜引进屋内,却见一群小厮抱着数个锦盒放入自己的房间,不解的问道:

“这是作甚?”

“你先看看。”朝颜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示意昙曜将锦盒打开。

昙曜一头雾水的将锦盒一一打开,里面竟是一箱箱的银锭和一叠叠的银票。

朝颜指着箱子得意的说道:“这些!都是我向佛祖求娶你的聘礼。”

“什么?”昙曜似是没听清朝颜在说些什么,什么求娶?什么聘礼?

朝颜笑着解释:“你已遁入空门,誓要终身侍奉佛祖左右。我知我抢不过他,只愿佛祖能分一半的你给我,让我带回家藏起来,余生与我作伴。”

昙曜被朝颜的话逗乐,“自古成亲都是男子给女子聘礼,你这样可是要我入赘?”

“非也,非也。你应将此当做我们小家的建造资金,算是我的一点点小投资。”

朝颜想了想,又补充道:

“昙曜,在我心中并无男尊女卑、男权至上的想法,我认为人人平等,男子与女子无异。”

“你既然说要与我成亲,夫妻本是一体,你我之间何分你我、贵贱。”

昙曜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朝颜,他心中各种思绪同时迸发而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对面之人的眷顾。

良久,昙曜才走上前将朝颜揽入怀中。

“颜颜,我此生定不负你。”

朝颜搂上昙曜的背,“你若有一天负了我怎么办?”

昙曜松开朝颜,面色慌张的解释:“除了你,我并未与其他女子接触。”

朝颜忍不住捏了捏昙曜的脸,笑着说道:“好啦,逗你的。”

昙曜的神色这才放松一点,他走到一旁的柜子,从中找出一个木箱递给朝颜。

“颜颜,这是我的全身家当,都给你。”

朝颜看着一沓整理整齐的银票、地契,忍不住调侃道:“昙曜大师比以前富裕了不少嘛。”

昙曜面色微红,有些紧张的说:“比起你的那些要少很多,但我肯定不会让你饿肚子。”

朝颜垂眸笑笑,一把接过木箱。

“那我收下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可要注意点男德,离那些女施主都远远的。”

“嗯。”昙曜笑着用力点头。

没有媒妁之言、四书六聘,两个身份背景截然不同的人就这样定了终身,在他们相伴多年的厢房里,在各式物件的见证下。

“住持!出事了~”

门外传来一个急冲冲的叫喊声,打断了两人的浓情蜜意。

昙曜转身板起脸,将朝颜挡在身后。

“怎么了?”

从门外跑进来的小沙弥边喘气边说:“住持,有两位女施主在大殿前起了争执,两边人数众多,快打起来了。”

“我稍后就来,你先去屋外等我。”昙曜冷静的说道。

等小沙弥走出房间,昙曜转身抱歉的看向朝颜。

“颜颜,这几日寺中事务繁忙,你...”

“没事,你去吧,我在你房间里歇一歇,你也要小心些。”

“好,那晚些我带你去王大娘处用饭?”

朝颜点了点头,将昙曜推了出去。

寺中常有香客发生争执之事,譬如我上香时,你从我面前路过,那我就觉得你占我便宜,我要和你打一架。

再譬如我先跪下了,你却非要把我挤走,那你就是故意羞辱我,我也要和你打一架。

如是普通百姓,两人打一架倒也能解决问题,掀不起什么大波浪。

难就难在豪门贵族,他们一旦起了争执,寺院的屋顶都能给你拆了。

昙曜看着面前吵得不可开交的两帮人,感到有些头疼。

“二位施主,有话好好说,争斗解决不了问题。”

沮渠素爱一看见昙曜,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反倒是委屈起来。

“昙曜大师,你来了可太好了,这人刚刚故意踢走了我的蒲团,太过分了。”

莲芝斜眼瞟了眼沮渠素爱,“哼,你可别颠倒黑白,明明是我先进去的。”

“分明是我先…”

昙曜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继续劝道。

“二位施主想参佛礼赞之心,贫僧颇为感激。但佛祖教导我们要不争,礼让也是一种慈悲,是一种修行。”

沮渠素爱委屈的控诉,“昙曜,她踢我蒲团诶,在佛祖面前踢蒲团诶。”

莲芝冷笑几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是姑奶奶我踢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我还说我那日看到你和男人当街淫乱呢,你信吗?”

“你你你!”

沮渠素爱气急的冲上前要打莲芝,莲芝也不甘示弱,带着人向前冲上去,双方顿时扭打在一起,场面极度混乱。

周边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嫌事大,有些曾被沮渠素爱欺辱过的人甚至暗声叫好,这长公主嚣张了这么久,如今无王上、丈夫的庇佑,活该被打!

昙曜给身旁的小沙弥一个示意,一群拿着棍子的僧人从一角冲出来,用手中棍子将几人挟持住。

“诸位施主,寺院乃清修之地,不可喧哗,不可争斗。”

昙曜冷着脸扫视几人一圈,声音不怒自威。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诸位还想上香,贫僧不会阻拦,若诸位想扰乱寺院的修行,那便下山吧!”

两边的小厮对视几眼,忽的一人喊道:“夫人呢?谁看见夫人了?”

几人这才发现带头挑事的两位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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