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世间有情人,多是痴人
“咳咳~咳咳~”
每到更深露重,朝颜的胸腔就仿佛被猫爪挠一般,止不住的咳嗽。
若是将胸中浊物排出来倒好,可若是排不出来,那就是好一顿折磨。
刚咳过一阵,朝颜虚弱的靠在榻上顺气,眼睛时不时瞟向帐帘的方向。
忽的帐外一阵骚动,好几人的脚步声杂乱无章,黑甲军的阻拦声此起彼伏。
“大师,郡主有令,您不能进去。”
“大师,您莫要为难属下们。”
“大师!”
“快,快拦住他!”
转瞬昙曜已提着药箱掀帘而入,得意的看着朝颜,他的身后跟着几名面色慌张的黑甲军。
“郡主息怒,是属下们没拦住他。”黑甲军紧张地低头抱拳认错。
朝颜慵懒地在几人身上打量一圈,“退下吧。”
“是。”
“咳咳~咳咳~”
朝颜的胸腔又是一紧,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昙曜忧心的上前轻拍朝颜的背,语气略带责备:
“何必拿自己的身子与我赌气。”
朝颜推开昙曜放在背上的手,反倒被昙曜一把抓住,朝颜挣脱不得,只能动嘴上功夫。
“想不到昙曜大师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硬闯女子闺房,说出去也不怕扰了您的清誉。”
昙曜眼眸含笑,“贫僧若不如此,怎么见到心爱之人。”
朝颜娇哼一声,“大师何时也学会了油嘴滑舌这一套?”
“贫僧是否是油嘴滑舌,郡主难道不清楚?”
“你!”朝颜立马反应过来昙曜的意思,双颊浮上一层红晕。
“你何时也会说这些...这些...”
“这些什么?”昙曜揶揄的对上朝颜的双眸,不想反过来逗朝颜竟是如此有趣。
朝颜又气又羞的瞪了昙曜一眼,别过脸去不看他。
丫的,到底是谁教昙曜这些三流之词的,还我纯情小和尚!
昙曜宠溺的看了朝颜几眼,拉过朝颜的胳膊细细把脉,又找出银针将朝颜的胳膊扎成刺猬。
“明日若是咳得不严重,便不用再施针了。”
昙曜一边插入最后一根银针,一边说道。
“嗯。”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
昙曜也有些胆怯,他知今日行为过于鲁莽,出家人本不应有贪心。
可他动了情,所行所止皆因欲念而起,风欲静而心不止。
蜡烛烧得滋滋作响,榻上之人渐渐传来浓重的鼻音。
昙曜手中拔针的动作放缓,弯下腰将朝颜抱起放到床上。
被子抖开之际,一个眉眼弯弯的石雕人像映入昙曜眼帘,顷刻间一股暖流涌进昙曜的心底。
他激动的看着朝颜的睡颜,所有顾忌全被抛之脑后。
他现在非常确定,他要她。在她面前,他只想卸下所有伪装做一个世俗之人。
他俯下身静静地看着朝颜的睡颜,情意撺掇之下,他轻轻在朝颜的额头落下一吻。
怎料这一吻竟将朝颜惊醒,眸光相接,呼吸相对,两人的唇再次相融在一起。
不似前两日的赌气抗拒,意识朦胧间是浅意识的真情流露,你来我往。
返程第二日,道俊不再跟在阳平王身后,而是纵马跟在朝颜的马车旁。
马蹄的哒哒声吸引了车内人的注意,朝颜疑惑的探出头:
“三兄,你跟在我车旁作甚?”
道俊嘴里叼着根野草,双手举至头顶,懒洋洋地说:
“我来护着你,免得那狼崽子来了。”
“噗~爹将他叫去,可不也是在看着他。要是三兄无聊烦闷,不如去大兄阵营,还能与他们逗乐。”
道俊想了想,“要不我与你一起去?我们都去大兄的阵营,也不用管这狼崽子了。”
朝颜摇摇头,“我在哪都一样,总不是一人待在这马车中。”
“要不我去抓几个人来陪你聊天?”
道俊眼中浮现光彩,长路漫漫,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朝颜眼眸转转,拉过道俊小声说道:
“要不三兄去...”
道俊先是诧异,复又笑得狡诈,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
“老子去也~”
他笑着拽过缰绳,转身向队伍后方奔去。
约莫一炷香时间,谷咛就被道俊掳来,塞进朝颜的马车里。
“主子,你这是作甚?”谷咛试着动动自己被绑住的双手,困惑的问朝颜。
朝颜撑着头,“谁是你主子?姑娘认错人了吧?”
谷咛无奈的笑笑,“主子,您别逗属下了,属下已知道您的身份,您绑着属下干嘛呀?”
朝颜挑挑眉,也不正面回答谷咛的疑问。
“我三兄看上你了,要娶你做小妾,能被他看上是你的福分,你以后就伺候在他身边吧。”
“啊?”谷咛吓得花容失色,“别呀,主子,您知道我有心仪之人,怎么能与杜公子...”
“我三兄可比那劳什子杨大人俊美不少,你不亏。”朝颜佯装生气,冷着脸说道。
“是啊,杨解林那模样,只能说板正,哪及我貌美。谷姑娘,你就跟了我吧。”
道俊忽的在马车外接话,笑得极为灿烂。
朝颜微皱眉头,这马车隔音太差,谈大事得小点儿声。
“不不不,此事万万不可。属下这辈子生是杨大人的人,死是杨大人的鬼,是断不会嫁与他人的。”
谷咛不停摇着头,脸上惊恐万分。主子要她做什么都行,可她绝不能背弃心上人。
朝颜换了个姿势,盯着谷咛半晌没说话。
“怎么?杨解林说要娶你了?”
谷咛咬咬嘴唇,“那倒没有,但是属下心中仅有杨大人一人,杜公子的情意,属下是万不敢承受的。”
“既然他不想娶你,那你跟在他身边作甚?”朝颜又问。
“谷咛不过是一缕浮萍,待哪不是待,原想着在凉州守在他身边,可他被掳去京师,属下想着不如也陪他一起回去。”
“痴儿,我给你留下沐清风,你后半辈子大可衣食无忧,你现下什么都没有,靠什么傍身?”
朝颜严厉的怒斥,情绪稍微激动了些,止不住又轻咳几声。
谷咛担忧的望着朝颜,见朝颜无事,又皱着眉低下头。
“属下知主子一片好意,可除了主子,他是第二个对属下好的人。”
“那他可曾许诺你什么?比如迎娶你回家之类,不然你这么不明不白跟在他身边,算什么样子?”
谷咛咬着嘴唇不说话,哪还有沐清风老板半分的英姿飒爽。
朝颜深深叹了口气,“罢了,我就知道他不会许你什么,我就再帮你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