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回家

8月4日，夜晚，白晓来到杨洋的酒馆，杨洋正在那里擦拭酒具。白晓敲了敲桌台，道：“两杯酒。”

杨洋倒了两杯啤酒，放到白晓面前，道：“怎么，你想好过来帮我了吗？”

白晓道：“你是奇人，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事，可不可以改掉我的命？”

“命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或许晚一秒出生，你的人生又不一样了，白晓，既然改变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可以接受命运的安排，好好地活着，”

吴大生走出来，将一杯酒喝干，笑着又叫了一杯。白晓想问关于自己命属的事，吴大生，道：“我问过姑姑，姑姑和我说，凡事都有命数。和你一样命属的男孩子很多都长不大，现在你长大了，将代表你有机缘，不要太纠结，好好活着是最好，最快乐的事。”

白晓从包里掏出十来张百元大钞，放到桌台上，道：“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杨洋道：“呦，发财了？看来我这里又少了一名得力助手了，行，不醉不归。作为东道主，我带些干果。”

吴大生和白晓、杨洋两人不是同班同学，但也是昔日的战友，喝起酒来，也是很痛快的。只不过一个小时，三人已经喝了十一二瓶酒，虽然很尽兴，但是白晓不快乐。

杨洋是白晓的好友，他对白晓十分了解，明白白晓在愁什么，他走到桌台前，拿起一张便签，写下一行字，回到坐台前，把便笺放在桌上，笑着道：“她被医学院录取了，你们不是同路人，她追求富贵，她的家庭时时刻刻都想她能乌鸦变凤凰，你只是纷陵万千穷人里的一个，我希望你未来永远都不要和她有纠缠，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酒场散了，白晓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拿起了桌上的便签。有些事他要做了断，虽然他明白时候未到，但他告诉自己，受的痛一定要还回去。

8月5日，白晓像以往一样，9点就到了医院。奶奶守了几天，回家休息去了，老爷子的生活起居都由护工照料。白晓进入病房，护工正在喂老爷子吃早餐。

白晓拍了拍护工，护工停了下来，白晓接过碗，示意护工先离开，舀了一勺子粥喂给老爷子。老爷子吃下之后，道：“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白麒，也就是你的父亲；二儿子叫白麟，比你大不了几岁，一直在美念书。

我恐怕活不了几天了，昨天他知道后飞回来了，等我离开之后，你和他到那边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白晓没有答应，只是静静地聆听老爷子的教诲。老爷子开始回忆起了过往，讲起白晓的出生。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白晓扶老爷子休息之后，离开了病房。

来到医院门口，正好遇见母亲，他们四目相对，大约过了一分钟，白晓道：“我们谈谈？”

母亲点点头，把白晓带进一家咖啡馆，叫了两杯咖啡，坐下之后，白晓道：“昨天我见到他了，他带了一个女人。”

母亲只是应了一声，白晓追问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

母亲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我嫁进白家十七年，这十七年的时间，我们想过再要一个孩子，可自从有了你之后，不管我们怎么努力，都没有成功。我们检查过身体，双方都没有问题。

他是白氏集团的董事长，现在已经四十多了，需要一个人来继承他的衣钵，我不能生，他要找，我怎么拒绝呢？”

白晓听后，心里很失落，母亲道：“你体弱多病，虽然是第一继承人，但是我们都不敢保证你能活到什么时候。你也不要怪他狠心，他和我说了无数次，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

“我明白了，”白晓说完，站起来拍了拍身子，道：“我属于白家，就应该住到白家去，对吗？

我想快点搬进去，你觉得什么时候好呢？”

“喝完咖啡吧！你也不用带啥，直接搬进去就好，”母亲道。

东城，白氏别墅区，住着的全是白家发展至今有卓越功勋的人，如今这里已经发展成了东城的一个村子。里面住了二十六户人，最大的那一栋建成不过十余年的历史，是白氏集团董事长白麒的院子。

这院子很大，有独立的高尔夫球场，游泳池，花圃园，紫竹林和停车场，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休闲公司。

一辆红色宝马开进院中，早有保安跟上来了，到了别墅大门口，白晓和母亲下了车。母亲将车钥匙交给保安，保安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走了。

母亲替白晓整了整衣服，白晓觉得有些不习惯。母亲连忙收手，带着白晓走进别墅，保姆立即上前来打招呼。

母亲道：“少爷很久都没回来了，你把他带到他的房间。”

保姆点点头，让白晓跟着自己上楼，刚走到台阶处，保姆道：“少爷，没想到您都这么大了！”

“你认识我？”白晓不禁有些好奇，问道。

保姆道：“我是你离开那年进来的，只见过几次，在这里，除了白董和夫人，也只有我知道你了。”

二人上了楼，来到右侧的第一间房子，保姆将门打开，道：“这是您的房间，这几年都没有动过，就前几天夫人让我处理掉了您之前的玩具和衣服，换上了新的衣服。”

“哦，你去忙吧！”白晓示意保姆离开，往房间里走去。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他有些不习惯，他仔细地打量着房间，有一个书柜，没有存放书籍，衣柜却挂上了许多衣服，这些衣服的样式，白晓之前在商场里看过，也买过，还有一个电脑桌，桌上摆了一台电脑。当然，书桌也少不了，上面放了一些笔记本，还有两支钢笔。他心里不由得感叹，母亲的记忆真的好强，只是去过出租屋一次，便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当然，房间里少不了床，这张床有两米宽，白晓试着去触摸一下，床很软。这里的一切陌生而熟悉，让他不知道是坐下还是站立。白晓索性来到客厅，母亲立即招呼他坐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道：“今天除了爷爷，都会坐到一起吃饭，你开心一点。”

白晓点点头，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等他醒来时，客厅的餐桌已经摆满了美食，而家人们都很默契，没有打扰他。

见白晓醒来，都招呼他到桌子饭桌上坐。白晓有些害羞，刚坐下之后，便有一个妇女问他，已经快成年了，有没有交女朋友。

白晓不知该怎样回答，母亲在一旁解围道：“他才十七岁，用不着着急。”

谈婚论嫁，从古到今都是这样，白家讲究门当户对，可真正能够与他们门当户对的也就几家而已。那些所谓的婚假，不过是联姻而已。

白晓母亲林秀儿（小名阿香）很明白这个道理，她出生在普通家庭，如果不是家庭变故，跟白麒的感情很好，自然不想让白晓成为家族的工具。

那妇人本来还想说教一下，这时白麒来了，他带着那个女人来的。白晓不明白白麒为什么敢明目张胆，可转念想想，母亲林秀儿背景单薄，的确制衡不了这个白董事长。

白晓没有叫他，到了今天，白晓没有叫过白家的任何人，包括母亲。白麒看着自己的儿子，也不知是什么感受。

这顿饭吃得有些尴尬，虽然说是欢迎白晓的家宴，可一家人都各怀心思。等到家族里的客人离开了，白麒又一次掏出那张黑金卡放到白晓面前，道：“这是属于你的，不管你是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始终不会亏待你。”

“你在和我说抱歉吗？那没必要，你应该和她说抱歉，哪怕不说抱歉，也不应该带着一个不属于这个家庭的女人来到这里，”白晓依旧没有拿那一张黑金卡。

“随你便，”白麒没有拿桌上的卡，他头也不回地带着女人离开了别墅。如果是十年前，这个儿子绝对是他惟一的寄托，只是现在，他明白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绝对承担不起白家的重担。

“你说，我是骄傲还是弃儿？”白麒走后，白晓看着母亲林秀儿，问道。

林秀儿道：“你不是弃儿，但如今的你承担不起骄傲。你爸爸身上的担子很重，你是承担不起来的。

他那一辈的人都在慢慢老去，可却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你的亲叔叔白麟。你这一辈白家的天才也不少，最有名气的四人被称作白家四少，他们虽然年龄与你相仿，但在商业上已经有了绝对的影响力。”

“我明白了，你多注意身体，今天晚上我要见朋友，就不和你多聊了，”白晓说完，往别墅外走去。

没走多远，林秀儿追了出来，道：“我替你准备了专门的司机，要出去你问他就好了。”

“我知道了，但是现在我不需要，”白晓笑着往大院外走去。他心情有些失落，如今他的局面，比理想里的白家少爷不知道差了多少，甚至他还觉得，他过得不如那个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