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良将之间的交锋
樊城以北
关羽的部曲被分为三部，将樊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襄樊襄樊，自古以来，提及襄阳便绕不过樊城。
双城相互依存，互为犄角，江北为樊城，江南则是襄阳。
关羽若是想要攻打襄阳，那么势必绕不开樊城。
只可惜，关羽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荆州大将文聘。
这个名字，关羽还是第一次听闻，此前文聘名声不显，关羽在刚到樊城时升起了一丝轻视之心。
他觉得，荆州一方应当是无人可用，这才让一个无名之辈镇守重要的樊城。
可是他错了，再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后，他收起了轻视之心，那一次，他引以为傲的精兵，连城墙都没登上。
此人布防，犹如铜墙铁壁，让人难以攻克。
“父亲，如今已经围城七日余，不知何时再次发起进攻？”
关平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太理解关羽的想法。
“无需多问，只需围城即可。”
关羽神色不变，一手轻抚长须，一手握着插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
我何尝不想进攻襄阳？
可是兵力被刘备带走大半，如今他手中只有不足两万兵马。
这么点人，想要攻克城高墙厚的樊城，若是强攻，就算人死绝了怕是也登不上城头。
何况，深谙兵法一道的关羽，自然清楚如今的处境，甚至也明白刘备的想法，只不过事到如今，他关羽别无选择。
弃子？
亦或是最为倚重的大将？
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关羽知道自己的任务，也知道这个任务想要完成的代价是什么。
“周仓，吩咐你做的事情可曾办妥？”
关羽收起复杂的心绪，目光看向一个浑身黝黑，身高八尺余的魁梧汉子。
“启禀二爷，末将已趁着江水未到汛期之前将其截断，为了防止江水冲破沙袋，末将已命士兵不断地下沉沙袋。”
周仓拱了拱手，朗声道。
“好！”
关羽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樊城的城头。
城墙上，文字旗随风飘扬，或许是风比较大，旗帜猎猎作响，仿佛从千里之外都能被他听到。
“父亲，您是要用水攻？”
站在关羽身旁的关平，神色有些兴奋地问道。
“嗯。”
关羽并没有瞒着儿子，而是十分坦然的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父亲，我们从上游截断汉水导致水位下降，樊城守将恐怕会提前察觉。”
闻言，关平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无妨，察觉就察觉。”
“文聘不过是仗着城高墙厚罢了，他若是敢出城，为父这把青龙偃月刀，刚好斩下此人的头颅。”
关羽面露笑意，目光看向高过头顶的刀身。
此次，关羽的水攻之计就是一个阳谋，要么文聘率军出城，趁着江水没有蓄的太多，破坏上游堤坝；要么就窝在樊城里等死或是退守襄阳。
不过对方若是选择退守襄阳，那么等待他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当然，他也有另一条退路可以选，那就是投降他关羽！
数日的时间转瞬即过，连日以来黑云压城，阴雨连绵，荆襄正式进入为期三个月有余的雨季。
自从当年定下计划后，关羽就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够攻破襄樊。
兵力，他处在劣势，后勤，他甚至都没有后勤补给。
经过深思熟虑后，关羽只想到了一个办法，依仗天威！
在营中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关羽的关平有些焦急，不过对于自家父亲的了解，关平自然知道关羽不在营中那就一定在江边。
果不其然，待他一路赶到江水之畔时，关羽正站在江边，任由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
“父亲，雨大了，切莫染了风寒。”
关平跑到关羽身边，关切地提醒道。
“笑话，为父自从军以来，从未染过风寒，些许风雨，如何比得过为父这些年所经历的风浪？”
关羽傲然而立，并没有将关平的叮嘱放在心上。
面对父亲的孤傲，关平并没有多说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眺望雨幕中的樊城，关平心中对于父亲接下来的计划很是好奇。
“父亲，您打算何时水淹樊城？”
目光在关羽与樊城之间来回移动，最终关平还是没按耐住好奇，开口问出了在心里埋藏已久的疑问。
毕竟，他听闻，洛阳那边已经有了动作，大军正在向荆州来袭，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急什么，他文聘都不急，我关云长难道还会急？”
关羽斜眼瞥了儿子一眼，轻声笑道。
“父亲，您已经很久没笑过了，这几日，您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人在感到轻松之时，心情自然会不错。”
面对儿子的疑问，关羽轻抚被雨水打湿的长髯。
轻松？
关平不解，他不明白这么大的压力压在父亲肩头，父亲竟然还会感到轻松。
樊城城头，文聘覆手而立，迎着风雨有些出神。
自从关羽兵临城下后，文聘的压力就没有减轻过。
荆州风雨飘零，主公刘表身死，襄阳城内明争暗斗，而樊城反而很少会有人在意。
“将军，百姓已经全部离开樊城。”
一名副将对着文聘会报道。
“我知道了，吩咐将士们，尽可能地拆毁房屋，将石料、泥土、木梁收集起来，并装于袋中。”
文聘点了点头，再次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
“诺！”
副将没有多问，他完全信任文聘的能力。
看着转身离去的副将，文聘的目光看向西方。
风雨太大，雨水阻隔了视线，让他根本看不到多远。
不过他知道，在不远处的江边，有个人应该也在这么看着他，他们二人的目光一定会交汇在雨幕之中。
他们就像两颗被世人遗弃的弃子，分别接受了看似难以完成的任务。
“关羽啊关羽，你借天之威，可曾听闻人定胜天？”
文聘神色凝重，口中喃喃低语。
前不久，站在樊城城楼之上的他，看向城下流淌而过的江水，原本二百余米宽的汉水，此时竟然已经浅的快要露出河床。
身为荆州土生土长的人，文聘哪里会察觉不到这种异样。
因此，自那日开始，他便下令迁离樊城百姓，向江南的襄阳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