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言凤白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从前还以为你不爱说话,倒是没想到,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寒枝脸上表情未变,“多谢夸奖。”
言凤白每次想去见牧宛白,虽然都见不到,但也次次都能看见寒枝,毕竟他每次吃的闭门羹,都需要寒枝来做这个闭门的动作。而他言凤白对天下每一个女子都以礼相待,无论她们是什么身份,所以见不到牧宛白,对于她的婢女,他也能笑呵呵的说上几句。
但是每次他都发现,这个桑结话特别少,看着冷冷淡淡的,他原本以为她天生如此,个性内敛,不爱说话,尤其他刚才在满香轩悄悄看了她们许久,她也一如既往的那般,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开口噎他。
还有牧宛白他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听到他的琴声,里面所表达的情绪真的很乱,但是绝无开心、喜悦之意,是以他便以为这个牧姑娘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又打听过她的身份之后,得知她的境遇,又听闻府里传言,说她并无与岳凌丘结亲的意愿,只想安稳一世,觉得她是个聪明人。
只是因为见到她的时候,她在楼下摊子前,虽然有面纱遮挡,看不见她在说什么,但是见她频频侧过头,而桑结虽然也不言语,却也时不时点头回应,应当就是她在叽叽喳喳在和桑结说话。
后来又蹦蹦跳跳的,左顾右盼,东跑西走的,所以他才觉得有些意外,这个牧宛白的性格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似乎更活泼些。
“牧姑娘总是不见我,让在下很是心伤呢,可今日偏偏却这里忽然见到了,可见是在下的一片真心,引得上天垂怜,所以才让在下在此遇上姑娘。”言凤白脸上挂着笑意,眸光深邃,看着她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充满认真。
“上天垂怜?呵呵!上天若是要垂怜言公子,不知得多累啊!”牧宛白摇摇头,感叹道。
这话他倒是没听明白,故而直接问了,“牧姑娘这话何意?”
“这话也不知跟多少位姑娘说过了,上天也不知得垂怜你多少遍?”言凤白看不见牧宛白面纱之下脸上讥诮的笑容,但是她说的话,他可是听的真真切切,只是他脸上笑容不变,心里更是意外了,对她的性格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他的认知。
看看牧宛白又看看寒枝,这俩难怪是主仆呢!
牧宛白的话一出,寒枝她们对面那桌就有人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寒枝知道那两人是跟言凤白一起来的,虽然前后脚到,但是对面桌那人,一身白衣,手里一把折扇,一定就是她当时看见的那人。
而且那两人是从旁边绕过来的,此时两人背对着她,她看不见脸,不过也无所谓,她不在乎他们是谁?
言凤白轻咳两声:“咳咳,我知道牧姑娘也许听了外面的什么风言风语,但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我,难道就是真的我吗?或许牧姑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告诉你,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眸中仿佛已然情深几许,就是平常人见了,只怕此时就该脸红心跳,只是牧宛白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愿意!”
寒枝端着茶,嘴角带着兴味的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俩过招。
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让言凤白此时的表情也有微变,知道她难搞,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难搞!
言凤白忽然叹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语调,“牧姑娘何必如此心门紧闭,我也听说了你的事情,过去种种不如意,知道你一个姑娘家,从千里之外的地方来到此地投亲有多么不容易,我只是有些心疼你,你不过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原本可以不用这么坚强的,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与牧姑娘交个朋友而已。”
这一番话就是攻心了,怀柔战术,寒枝挑了挑眉,期待着牧宛白接下去会说什么话?
牧宛白没有动,愣在原地半天才扭过头,表情似乎有所变化,眼里情绪变化莫测,她抬眸认真的看向言凤白,眸光熠熠,眼睛看着好像微微有些湿润,言凤白虽然感觉有哪不对,但是又觉得说不定真是说进他心坎里去了,刚启唇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不料看见对面的人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很期待我这个表情?然后再说些什么好听的话?”牧宛白撑着下巴,歪着脸看他,“言公子,你在这阆城名声大着呢,尤其岳府,随随便便一个婢女都知道你的风流韵事,你的确很招女孩子喜欢,只是,我很不喜欢!”
若她真是无依无靠的被迫来此投靠的牧宛白,听到有人说心疼她这种话,说不定真的会感动,只可惜,她不是。
虽然说实话,有一句话真的有些戳中她的内心,是啊,她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却不似平常人家的女子那般。
只是说这话的人并不能戳中她,她很真切知道,面前这个说着心疼她的人,实际上是没有一丝真心的,他此时所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他用来欺骗女子的伎俩,而这种伎俩他早不知用在多少人身上了。
这一切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场游戏而已,玩腻了,他随时都能全身而退,可若是真相信了他的话,那等着她的就只有万劫不复。
她也许不够聪明,但绝对不蠢,不然也不可能在拂衣堂活下来,在拂衣堂重点教授的一课,就是不可轻信他人!
拂衣堂暗子当中,女子居多,所以她们比其他的暗子多有一课,就是在那个不可轻信他人的基础上,特别又提出的——女子不可轻信男人!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们这些暗子最怕受到情爱的诱惑,若是为了所谓爱情,就将自己任务抛之脑后,将隐藏的秘密披露,那么等待他们的一定只有死亡。
“我心门紧闭,是为了静候有缘人,自然不像言公子你心胸大敞,什么人都往里进。”牧宛白说话毫不客气,做完这个任务就离开这了,所以她根本不用在乎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想如何就如何,更何况,对面那位大人似乎看的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