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甲子大婚,杀气滔天
农忙过后，日子暂且平静下来。
不过听说隔壁村有人做梦，梦到自己前世是个神仙，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十里八村都当个饭后谈资，觉得有趣极了。
李初一没去县里了，因为他这次真中了秀才，成了名副其实秀才老爷。
他也不打算继续考下去，平步青云不是他的志向，他只想待在村里，当个普通教书先生。
于是他在村里办了个小学堂，教导一些蒙童识字，也不教什么大道理，会写个名字，算几个数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隔壁村的柳风铃找上门来，偶尔去李初一小学堂，陪着那些小孩一起听天书。
对此，瑶是极为不满的，没来由的，她很讨那女人，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她还想到，谁都能当她嫂子，就这女人不行。
……
两年过去。
今日，村里有人办喜事。
是李初一家，新郎官烈阳，新娘子瑶。
本来几人一起长大，而剑尘和烈阳两人，又都对瑶有好感。
只是剑尘吃了嘴笨的亏，烈阳子又碰巧是个挺会耍宝，死皮赖脸的人。
反正剑尘退出了，他提着把木剑，开始闯荡江湖去了，临走前送了两人一座木雕，上刻着‘平平安安，百年好合’。
婚礼很热闹，李初一作为附近唯一秀才，仅有的教书先生，他家办喜事，村民多来捧场。
拜堂时，李初一还帮着吹唢呐，敲锣鼓，说来奇怪，他上手就会。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六十年过去了。
这期间，村子一直如水般平静，毫无波澜。
或许那马城隍真的保佑大家，李初一也去过很多次，城隍庙门上刻着颗马头，他总觉得笑得贱兮兮的，想给它一脚。
但他忍住了，毕竟为人师表。
剑尘在闯江湖第三年便回来了，回来那天，他断了一臂一腿，木剑也折了，众人问他发生何事，他也不说，只是说‘不练剑了’。
后来，他在村口开了个小酒肆。
经常和人吹嘘什么江湖故事，嘴里哼着歪腔小调儿，也不知在外跟谁学的。
烈阳和瑶这么多年依旧恩爱，只是瑶身体不好，嘴角时常溢血，所以二人一直没有子嗣。
另外，这十里八乡六十年来，倒是出了不少人才，在外边混下不小名头。
……
今日，大雪纷飞，天地间苍茫一片。
李初一家又是张灯结彩，披红挂翠，好不热闹。
“哎，一晃眼六十年过去了啊，大家都已白发苍苍啊。”
小院门口，李初一银发垂肩，穿着一身大红喜袍，鹅毛大雪不时飘落在他身上，却并未消融。
他伸手接下一片，微凉。
“初一哥，便宜那女人了。”
“初一啊，你的喜酒，哥们盼了六十年啊。”
瑶和烈阳走了过来，对李初一连声道喜，他两也已经白发苍苍了。
“初一，没想到啊，你都七老八十了，还能讨上媳妇，比我强，你这边喜宴，所有酒都是我酿的，够意思吧？”
剑尘杵着木棍，也一瘸一拐走了过来，他脸上皱纹很多，似乎饱经风霜，不过精气神很是不错。
李初一却是微微摇头，“你们说啥呢，这又不是真的大婚，走个过场，做场假戏罢了。”
“倒是咱们今晚可以好好喝一场，不醉不归。”
烈阳忙道：“初一啊，不醉不归可不行，瑶瑶这么多年身体一直不好，现在年龄大了，更不能饮酒了。”
听了这话，瑶对着烈阳腰部狠狠拧了一圈，“要你管？我今天就要喝。”
见这一幕，剑尘眼中似有几分羡慕，李初一也并未生气，这两口子六十年如一日恩爱，很是难得。
雪越下越大了。
而此次假喜宴，则完全因为新上任县太爷，如今这十里八村极为富庶，人杰地灵，那是县里重点关注对象。
恰好皇帝大婚，皇帝结婚简称‘皇婚’。
而这狗屁县令不知怎么想的，想凑齐十对‘黄婚’，画十副‘黄婚图’献上去。
他口中的黄婚，则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大婚，这些老人还要形象气质绝佳，有几分仙风道骨。
李初一，柳风铃这六十年来皆未婚配，所以被他选中了。
这狗屁县令天天来当说客，李初一当然不答应，虽然他认识柳风铃六十年，但他从未对她有过什么想法。
结果这县令文的不成，就来武的，时常派手下装成地痞无赖，来村里闹事，怎么撵都没用。
后来这县令又说，‘你们就当走个过场，我带人画了图，记录下场景就走。’
村里人都叫他答应，所以最后，他也就同意了，走个过场罢了。
倒是这县令，画本献上去后，是福是祸就说不准了，在皇帝一念之间。
天色渐渐暗淡，整个村子已是银装素裹，道路上全是积雪。
“恭喜啊，李先生。”
“老师，师娘在何处？”
李初一做了六十年先生，在这十里八乡口碑很好，今晚来的人很多。
“恭喜，李初一，虽然是场假大婚，不过今天还是来喝你喜酒了。”
眼前是名黑袍老者，年轻时出去闯荡，还给自己取了个‘葬爱’浑号。
“你们别瞎说，快请进吧，雪挺大的。”
那狗屁县令则带着几个画师站在一旁，从宾客入场，开始绘画。他要记录下完整的画面，然后献上去。
他美美想着，升官发财不是梦想。
天色彻底暗了，宾客也来得差不多了，小院这些年扩建多次，才堪堪容下这么多人。
随着一通锣鼓，烈阳自告奋勇当起主婚人，如今他们这代人，算村里辈份最大的了。
“新娘入场”
又是一阵唢呐锣鼓，柳风铃穿着一袭红袍登场了，她如今也是银发如丝，却依旧美得心颤。
宾客喧哗着，打趣说着什么百年好合，还有些小孩，叫嚷着早生贵子，被大人逮住一阵训。
“一拜高堂”烈阳子唱道。
没有高堂，两人便对着天地一拜。
“二拜天地”
两人再对着天地一拜。
“夫妻对拜”
正待两人准备行最后一道礼时，忽然，天地间飘着的雪花开始静止，世界开始暂停。
众人只听着一道猥琐声音：“啧啧，六十年好梦啊，那些蚌女和以前一样，手艺活儿真不耐，舒坦。”
随即世界开始破碎，一道道人影消散。
……
绿色森林里，李初一四人身形显现，他依然悬在空中。
几人似乎没弄明白咋回事，还在回味着多出来的六十年记忆，回味着这六十年来的点点滴滴。
慢慢地，一股滔天杀气从李初一身上爆发，似乎要将一切淹没。
只见他长发，双瞳，瞬间变成那极致红色。
此刻烈阳子三人，如置身狂风暴雨中的一艘小舟，随波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