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一路欢喜,悲剧结尾
自然，李初一不是独自一人，还有一位同行者，是他半路认识的，两人便顺道结伴而行。
这人唤作萧子期，青衫教书先生打扮，二十五六，长相倒也潇洒，除此之外，腰间挂着一颗橙黄酒葫芦。
据他所言，自己三年前离家，现在正从皇城游学而归。
两人互称对方，先生，侠士。
本来李初一不愿与之同行，毕竟自己天灵黑云压顶，会影响旁人。
但转念一想，他本就是顺路来看看凡间的喜怒哀乐，也就同意了。
所幸他离开神奇阁前，那老者批了些他暂时不能交易之物，其中便是有气运存在。
二人分离之时，他以气运把对方劫运抹平便是，凡人之消耗，倒是极少。
至于他自己，呵呵，早点睡吧，梦里啥都有！
而他此种举动，无疑是一块灵石没赚，还往里赔了不少，故李某人想着，此番出来，不挣它个盆满钵满，绝不回头！
此时，两人正并行在青山绿水之中。
“木叶生幽，水流养秀，蕴有青山一座，慰我远来之客，消弭一身烟雨，许我一世清幽。”
“哟，李侠士挂刀而行，没想到居然也胸藏经纶，失敬失敬啊！”，萧子期眼中露出些惊喜。
接着道：“侠士，稍等片刻，我欲路边行那五谷伦常之事，滋养一方水土。”
“先生请便！”
于是，便听到流水哗哗，某人顶风撒尿，属实炸裂。
突然，前方树林中，传出女子惊叫，以及匪徒“桀桀”之笑。
萧子期随即满脸义正言辞。
“侠士，此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人如此行径，我虽一介书生，但行走在外，也有番拳脚功夫傍身，待我去去就来！”
李初一眼中闪过抹异色，随即拱手称赞：“先生大义，尿一半还能憋住救人，佩服佩服啊！”
不久后，山林中便传出拳脚相迎，女子称谢之声。
随之，萧子期带着一清丽女子，和两名老仆走了出来。
“姑娘，你花鞋应是方才落难时掉落，我手中有双崭新千层底布鞋，虽不合脚，但也能应急。”
女子称谢接过，但抬头便是望见李初一，虽左瞳混沌，但仍遗世独立，若兰芝玉树。
目中顿含异彩，提裙奔去，“公子，如此荒郊野外，山石崎岖，你怎地赤足而行，小女子手有新鞋一双，如若不弃……”
众人：“……”
片刻后，萧子期语若春风，向女子等人告辞。
“姑娘，山匪已无力为恶，我二人来时之路尽是一路坦途，你等沿路而去便可。”
“谢公子相救。”
“无碍，劳烦姑娘把脚上鞋脱下来吧！”
“……”
看着两人远去，徒留女子愣在原地，粉拳紧握，银牙紧咬，怎一个气字了得。
“萧先生，此举倒是比尿一半戛然而止，更让我钦佩。”
“侠士客气！”，萧子期嘴含草棍。
“我救她本是情分，她既然浪费我一片好心，我又何必留面子给她。”
“我虽是读书人，但却并不代表着迂腐，才子佳人那一套，对我无用的。”
李初一点了点头，“那女子此举，无疑是视枯叶为华章，弃新枝若浊秧。”
“喔？侠士此言，是把自己比做枯叶了？”
“对那女子而言，我便是枯叶，你，方为新枝！”
半月之后。
春雨细腻如丝，淋漓白墙灰瓦之间。
一儒袍澜巾读书人，一挂刀年轻人，皆撑着把油纸伞，轻踏在苔痕密布的青石板上。
这条清幽小道，似乎很久没人行走了，两旁的人家，也早已成了空房。
两人缓步踏行烟雨之中，最终驻足一破败小楼之前，一阵冷风吹过，萧子期手中朱伞黯然斜落。
他沐雨而立，在原地站了许久，终是推开那扇腐朽木门，颤巍地迈了进去。
入目荒草凄凄，满园尽作荒废。
他发疯般的寻找，终于至后院，找到十数具干枯，浑身满是裂痕之骸骨，浑身无一缕衣物遮挡。
甚至有的手掌齐根断裂，怕是手上有金银饰物，被人直接砍断带走。
有了结果，萧子期反而冷静下来。
收尸，刨坑，入葬，祭拜。
李初一默默看着，这尸骸死去一年有余，他二人相识半月有余，并不是受他影响。
萧子期做完一切，夺门而出，奔跑而去，李初一则还是跟在后面。
很快，他在一处草屋内，找到一位枯瘦老者，立即询问。
“这位郎君，你可是说的那小道尽头的萧家门庭？”
老者问了一句，还未等他回答，便又哀嚎道：“惨啊，我们这一郡之人皆惨啊！”
“光说那萧家，据说那萧大郎三年前游学而去，结果第二年冬，便是北境山民游牧而下。”
“见人便杀，人畜不分啊！”
“那萧家主母，不堪屈辱，撞墙自尽而亡，萧大郎一双胞妹，来不及自尽，更是被蹂躏至死！”
萧子期浑身颤抖，“不会的，怎么会是这样呢？两年前我在皇城啊，国舅说了的，山民来时，会将一郡之人南迁。”
“朝廷组织人手谈判，待山民退后，一郡人再迁回原地。”
老者闻言，惨然一笑，“呵呵，是谈判啊，筹码便是我们这一郡之人，不然那些畜生凭什么退回去？”
……
晚间，萧家荒原之内。
萧子期坐在几座枯坟前，酩酊举着火把，披头散发宛若封魔，地上散落着随身而带书籍。
“哈哈，读书，齐家，治国。”
“老子家都没了，谈什么圣贤文章理，那些杂种居庙堂之高，竟视我等为草芥！”
他双目发狠，将手中火把一丢，烈火熊熊，十数年寒窗，付之一炬。
然后扯掉一身长袍，作势就要像李初一跪下，却被刀柄拖住身子，下落不得。
“李侠士，我知你有本事在身，能否收我为徒，传我一身武艺，待我砍了那满朝堂之狗头，掏心下酒，再来相报？”
李初一静静看着，许久才轻语道：“先生，确定弃文从武了？”
“确定！”
李初一微微点头，手中一动，那把万炼长弓，连着一壶箭矢出现。
接着手中出现块精铁，顷刻间，化作那锋利长剑。
“先生，我不教你，但是能与你做番买卖，愿否？”
萧子期对这神仙手段虽是震撼，但却是惨笑摇头，“我现在一无所有，什么都买不起的！”
李初一却依旧道：“先生，何不听下我出价为何？”
“侠士明言。”
“先生，我出价便是，你需捡起抛下书本，多学，多看，多悟，凡人一生虽短，但亦可悟道，亦可成圣！”
李初一再拿出本书册，其上为打熬身体之法，不然对方使不了那剑，也拉不了那弓。
“先生，你我约定五十年，五十年后，我再来寻你，互相交换心中所得，如何？”
语罢，接着拿出一玄奥玉瓶，随着一阵金光闪耀而过，萧子期天灵黑云顿时消散。
看着眼前一书、一弓、一剑。
萧子期用力点头，“与君之约，不敢食言！”
……
看着萧子期晃晃悠悠消失在雨夜之中，李初一感慨万千。
第一之地，广袤无垠，大能者盘踞九天之上，坐看苍海桑田。
但就在这么渺小如尘埃的地方，却也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悲欢离合！
就如他与萧子期，二人结识以来，一路欢乐。
哪成想最后，却是以悲剧收尾，着实难以料想。
“哎，换个地方再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