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麻交博市

吃完饭，石离说道：“陈曦，要不要去博市看看？”

“正有此意！”

博市就是赌场，来到麻交，陈曦早就想考察一番，他对张巧云说道：“巧云，这个博市里，女子进去不太好看，那你……”

听了这话，张巧云绷着俏脸，闷声道：“那我就不去了！范公子先去大杀四方，再到这个楼那个坊的灯红酒绿，好不快哉！”

陈曦尴尬笑笑：“那你就在博市附近等我，不就结了？”

石离笑吟吟的看着这对少年情侣，开口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几人离开酒楼，陈曦让族人回去给张老二报信，然后在一处客舍要了一间客房，并让掌柜找一套干净的男装，交了房钱和衣服钱。

进到房里，石离说道：“博市里鱼龙混杂，耳目众多，我们几个都要易容一番。”

“易容！？”

张巧云惊喜道，她听爹爹说过，一直很神往。

石离背对两人，一番动作后，转身回来时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呀！”

张巧云俏眼圆睁，惊讶不已，陈曦笑了，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之技能。

张巧云起身走近石离，一眼不错盯着，越看越激动，返身拉着陈曦的手，在陈曦耳边说起悄悄话来，陈曦摇头，脸上带着作难之色，张巧云不依，撅起小嘴，摇着陈曦的手臂撒娇。

石离笑道：“我教你罢。”

“太好了！”

张巧云欢呼雀跃，陈曦唯有摇头苦笑。

石离拿出一些物品，有两张精致的人皮面具，他先帮陈曦易容，边缓慢动作，边向张巧云解说，张巧云一眼不眨，认真学了起来，不时问些问题。

片刻之后，陈曦就变成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张巧云兴致高昂，拿过镜子，照着法子自己给自己易容，石离在旁认真指点，张巧云悟性奇高，逐步改进。

陈曦和石离先出来了，掌柜的扫了一眼，并不在意，刚才陈曦在旁仔细观察，其实这个易容术也不是那么神秘，也就是在自己相貌的基础上做些改动，如果是熟识的人凑到近前仔细的看，也能认出的。

陈曦好奇问道：“石大哥，有没有人能把自己易容得面目全非，或是易容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当然有，一些细作就可以做到，我们是游士，只懂一些粗浅的。”

这话让陈曦想起华夏特科负责人顾顺章，擅长枪械、搏击、化装、跟踪等等间谍技术，一次他给学员讲课，讲到一半就出去了，后面进来一个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大娘要找顾顺章，满堂学员，没人认得老大娘就是顾顺章。

陈曦问道：“这里你有没来过？”

“听说过，我在楚国东部居多，这个地方师尊曾经交代，不得擅入！”

“哦？”

“这里情况复杂，且各势力行事做派与我师门宗旨相差甚大，我师门过来，极容易与人结怨。”

陈曦点头，这里奉行丛林法则，楚墨虽然是游侠派，但秉性正直，行侠仗义居多，跟为钱卖命、刀头舔血的游士还是有区别的，再到后面就很难说了。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后生穿着男装走出，兴奋不已，一个劲的问陈曦自己像不像男子，陈曦笑道：“太好看了，不太像！”

张巧云开心笑着，心里得意不已：“我叫什么？快给取个名字。”

“嗯，越国吴栋，我越国袁峰，石大哥你……”

“越国张华。”

张巧云粗声粗气，抱拳向陈曦一揖：“越国吴栋，见过两位壮士！”

两人看着她直笑，张巧云又想到什么，在陈曦耳边悄悄问道：“我好看还是龙阳君好看？”

“自然是你！”

“油嘴滑舌！”

张巧云脸泛异彩，心里甜的不行。

三合市晚上比白天还热闹，一些卖小吃的摊贩吆喝不已，很多衣冠楚楚的男子呼朋唤友，兴高采烈，女子就很少见到。

三人走了一段路，一个博市出现在眼前，一块大大的匾额上写着“万隆博市”，门口不大，有四名后生守在那里，三人正准备入内，突然一阵哭哭啼啼传来，一名黑衣汉子拉着一名年幼的女子，正快步向着博市走来，汉子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眼睛有些发红，整个人看起来燥动的很，小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脸型清秀，但头发枯黄，肤色干燥，眼睑有些水肿，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很不情愿的一边走一边抹着眼泪。

守着博市大门的后生看着两人大摇其头，也不打话，直接放两人进去，张巧云拉了陈曦一把，眼中有询问之意，陈曦朝她摇摇头。

三人进去，后生让他们放下刀剑方可入内，三人依言解除武装，后生走到里间放好刀剑，给了他们一块牌子，上面刻有号码，如同后世的储物柜模式。

陈曦几人进去，里面富丽堂皇，灯火通明，一片热闹喧嚣，大概有三百多平米，站在厅前的四名貌美女子一齐行礼：“客官安好！”

一名女子上前向陈曦几人福了一福，开口说道：“几位公子安好！”

陈曦点点头，石离说道：“自便。”

女子又福了一福，站回原位。

左手边有个柜台，挂着“兑入”的牌匾，右手边挂着“兑出”，石离往“兑入”走去，那里坐着几人，一名女子笑吟吟站起行礼，石离将一枚爰金递给她，女子笑道：“公子少候！”

然后她用针刺金锭，再用铁块敲击，最后用秤秤过，对石离说道：“公子久候了，足金，不知公子要如何兑换筹马？”

石离说道：“千钱七筹，余下百钱。”

稍顷，女子拿了一个小巧的篮子捧给石离，篮子竹制，外表打磨光滑，里面有格子隔开不同的筹马，有盖子盖住，石离拿出两块递给陈曦，陈曦递了一块给张巧云，一块拿在手里端详，那是一块青铜，做工精巧，上有“百”字，圆形，背面是“万隆”二字，张巧云的是方形筹码，上写“千”。

陈曦三人走向场内，石离告诉陈曦左面是投壶，为赌客自博，博市有专人唱和、裁判，右面是十几张骰子赌台，大布铺桌，上面标满各种押注区域，还有赔率也在上面。

传统的六博戏规矩太多，已被玩法简单刺激的骰子取代，后面是八个厢房，房门有开有关，有些赌客在里面博乐，有专人伺候着，门口处还站着一些随从，那是贵宾厅。

近两百人围着十几张赌台，有坐有站，场面火爆不已，坐着的赌客坐在一具高大的木墩上，木墩罩着华美的布帛，里面有柔软的垫子，他们的篮子刚好可以放在桌沿的洞里，九个座位空间宽敞，每个座位边上可站一人，座位后边划着一条白线，不准观看的人越过，整张赌台可容17名赌客。

陈曦眼前的赌台，一个白色瓷盘放在桌上，里面放着三粒骨制的骰子，晶莹光亮，每粒骰子上都刻有黑色字样，“一”“二“三“亖”代表1234，“x”是5，“∧”是6，骰子比后世的一般骰子大三倍左右。

赌台后端有两名赤膊男子，一名赤膊男子将骰子摆成三个“一”面朝上，用一个圆柱形的骰盅盖住盘子，手握住盘子和盅身，猛力向上一举，手掠过后脑又摆回前，“眶”的一声落桌，紧接着另一名赤膊男子又拿起骰盅，照着刚才的步骤又操作了一遍。

石离向陈曦解释，博市要求骰子三面1或6同时向上摆放，摇骰人必须赤膊，以防赌客怀疑作弊，不过双人摇骰，石离还是第一次见。

站在赌台后的还有一名中年男子，衣着整齐，站在台前大声唱和：“贵客可下筹！”

有些赌客下了注，大部分还在观望、讨论。

稍顷，中年男子再喊：“贵客定筹！”

众赌客纷纷下注，各种投注区域瞬间被筹马铺满，各种筹马都有，有些甚至是写着“万”字的筹马，押万钱的都是坐着的客人，石离说几乎每家博市都规定，坐着的赌客每次押注不少于万钱。

中年男子看看差不多了，又喊道：“买定离手！”

此时所有赌客不再动作，一名赤膊男子开始缓缓提盅，众赌客屏息静气，整张台鸦雀无声，只有隔壁桌的声音传来，很多坐着的赌客偏着头，拼命往骰盅的缝隙里面看。

骰盅高举，盘中三粒骰子，上面两个6，一个4，中年男子大声唱和：“俩六一四，十六点，大！双！”

众人一片喧哗，有喜有忧，两名押中点数、一赔十八的赌客手舞足蹈，欣喜若狂。

两名站在赌台两侧的黄袍男子负责收筹、付筹，把赌客赢的相应筹马放好，坐着的九名赌客，有几名收回筹马，满脸欣喜，站着的赌客随随后也从桌子上拿回各自的筹马，秩序井然。

陈曦见有些座位旁边没人站，问张巧云道：“你要不要去玩几手？”

张巧云摇头，低声答道：“你家良人贤淑秀雅，岂可做那有悖妇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