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水很深

“主君！”

马匹刚动起来，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陈曦向侧面看去，在火把的照明下看到了三炮，他急忙下马，三炮、六子和二星子三人跑了过来，几人紧紧抱在一起，陈曦看着泪流满面的三人，高兴不已，还有一人走了过来。

“君侯！”

陈曦惊喜叫道，龙阳君点点头，一脸喜悦之色。

“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你是我手上丢的！”

龙阳君有意无意的瞥了景胜一眼，景胜尴尬笑笑。

“快走罢，自己小心！”

龙阳君说道，三炮抹了抹脸，送陈曦快速上马，陈曦冲几人抱拳，和景胜、老雷疾驰而去，三人刚离开不久，景府的骑兵已经派出，四下搜捕。

回到了西郊军营，陈曦和景胜躺倒，这几天累坏了，景胜吩咐属下准备酒菜，和陈曦相约醒了再大喝一顿，随即两人倒头大睡。

中午时分，景胜拉起陈曦，带他去喝酒。两人有说有笑走向一处营房里，那里摆着酒菜，陈曦进到房里，一名五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已经在大快朵颐，男子面相颀长，整个脸如同一把刀子一般，锋芒毕露，两道剑眉斜斜竖起，煞气颇重。

“坐。”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招呼道。

“父亲！”

听了这话，陈曦惊愕看向景胜，景胜看着景阳，一脸的警惕之色，父亲该不会是来抓人吧？

“快滚过来坐下！”

景阳！陈曦很是激动，终于见到了威震天下的猛人，虽然要杀他，他对景阳还是怀着敬畏之意的，战国除了四大名将，第二梯队就是吴起、庞涓、乐毅、景阳、项燕这些人了。

两人乖乖坐下，心里很是忐忑。

“倒酒啊！”

景阳把眼一瞪，景胜不忿：“父亲不是不喜孩儿饮酒？”

陈曦见状，立马起身把酒满上了，景阳举碗邀了两人一碗，三人饮尽。

“父亲可是和孩儿约定……”

“闭嘴！为父说话算话！”

景阳训他，景胜心头一松，眉毛一扬，也放开了，立马给景阳倒满，自己和陈曦也倒上了，陈曦起身九十度鞠了一躬：“小子陈曦，拜见大将军，小子谢过大将军不杀之恩！”

景胜狐疑看着陈曦，这是他的功劳好不？

景阳笑笑：“哦？那就说来听听。”

“行动过程中没人施放弩箭，如果弩箭齐发，这几十人哪里守得住？”

“哼哼！这臭小子的母亲哭天抹泪，老夫哪敢伤了她宝贝儿子？牢房钥匙也是他母亲偷偷给拿的！”

景胜尴尬笑了，景阳接着道：“还有那些血豹，一个个小老虎似的嗷嗷叫，多好的兵啊！老夫哪舍得射杀，不过砍杀倒是来真的，他们要守不住，你就得死！”

一句话让景胜感动了，站起向父亲郑重鞠了一躬：“多谢父亲！”

景阳摆摆手，看向陈曦，眼里带着考量之意，陈曦说道：“以大将军的耳目，此次营救行动，要想完全瞒过大将军，绝不可能！”

景阳笑了，对景胜说道“那老雷，让他避一避罢，你这臭小子倒会来事儿，那几个守卫，黄生、孟林、彭富每晚都在地牢四周丈量，特别是他房里那个柳儿，大白天的，拿着尺子就量！老夫站在她身后，跟她说这事很危险，是要杀头的，那小妮子笑着说是小主吩咐的，杀头就杀头！”

陈曦笑了，景胜讪讪，不敢接口，景阳问道：“这办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想必大将军已经了解到，魏部正在开采煤矿，煤炭坚硬，靠人工挖很难，所以小子之前就想着造这么一个器械，往煤层上砸。”

“哈哈，你小子果然鬼的很！难怪这臭小子一见你，就跟鬼上身似的，被你忽悠得五迷六道的，知道老夫为什么一直不见你？老夫就怕听你说上三言两语，最后倒舍不得杀你了！”

景胜听到这里，大是不解：“既然父亲对陈曦不是甚为痛恨，为何又要当众千刀万剐？”

“迷糊小子！有人敢杀景奎，我要不发狠，下次，就有人敢杀你们三兄弟！”

景阳瞪着景胜，眼里闪过一丝浓浓的护犊之情，景胜身子猛地一震，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自己重生回来，和这父亲还没办法产生真正的父子之情，此时听了这话，眼睛登时红了。

陈曦现出痛苦无奈的神色，咬咬牙说道：“景奎公子这件事，小子确实……无法交代！等三国联合事了，小子……任杀任罚！”

“哈哈哈哈……三国联合，那可难！不过说得倒是好听，大国家主义，国家至高主义！呵呵，老夫让博学之士翻遍古籍经典，找了多日，竟无法找到这些稀奇古怪的字眼！”

陈曦闻言，精神大振，眼里满是期待之色，小心翼翼问道：“那大将军对这个，怎么看？”

“好得很！就是君上都赞不绝口！”

一句话让陈曦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激动万分，颤声说道：“这么说，楚国……同意联合！？”

景阳不答，举碗邀了两人一碗，不屑说道：“小子，你还是嫩了些。”

陈曦很是疑惑，景阳接着说道：“小子，不是这么简单的，君上虽然赞同，那我问你，三国联合这事，谁来主导？地盘、利益怎么分配？我楚国是要全盘控制！还有，朝中的人各有各的算盘和利益，你以为除了秦国，别的国家就乐意看到三国联合？”

陈曦若有所思，这里面水太深，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大将军既然没有觉得小子胡言乱语，能否请大将军……”

“哈哈哈哈……”

景阳忽然放声大笑，陈曦两人很是诧异，景阳笑过一阵，又默然不语，两人也不敢动，静悄悄坐着。

半晌，景阳目光暗淡了下来，语调沉重：“很多事情只是表面，老夫虽然赞同你的说法，但老夫身为武将，只能全力主战，老夫甚至放言，魏国、韩国加起来都不是老夫对手！不然君上怎么看老夫？别人怎么看老夫？武将言和不言战，十有八九是跟敌人有勾连！你们以为那些喊打喊杀的武将，就真心想打仗？老子就这么喜欢打仗？告诉你们，老子最怕打仗！打了一辈子仗，身边的老兄弟死了多少！我的那些像儿子一样疼惜的亲兵，死了多少！老子位高权重，锦衣玉食，都是，都是我那些兄弟、亲兵用命换来的！”

景阳情绪失控了，嘶声狂吼，眼里泪光闪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此时像一头年迈的狮子王一般，虽然雄风犹在，但眼里却充满了哀伤、疲惫、厌倦，陈曦和景胜看得目瞪口呆，心里震撼不已，百战老将一语道尽了武将的无奈和辛酸，战争的凄惨和伤痛。

此时陈曦不由想起袁崇焕，他主张和满清议和，崇祯同意了，让他去办，事情没办好，后来也算了，结果这件事就成了袁崇焕最大的罪名，最后被押赴刑场，凌迟处死。

“皮骨已尽，心肺之间，叫声不绝半日而止……见磔崇焕时，百姓将银一块，如手指大，啖之，食时必骂一声。须臾，崇焕肉悉卖尽……”

陈曦每想起这一画面，都会起生理反应，相信每一名武将读到这一段，都会毛骨悚然，他不喜欢袁崇焕的性格，觉得袁崇焕作为一个读书人，修养和学问还是欠缺，但这也太惨了，惨绝人寰。

景阳猛地举碗，自顾自的喝了一碗，陈曦两人连忙作陪，景阳平静了下来，语气平缓，幽幽说道：“不单老夫，很多君王都不愿意打仗，打仗时他们在宫里，心里时刻紧绷着，吃不好睡不好，比战场的人更为恐慌，更加煎熬，但很多时候，不打行吗？不打，很多势力就有可能不再支持他、孤立他，甚至背叛他！”

大将军就是大将军，果然深得个中三味，后世的m国就是如此，大多数总统都要发动、支持一些战争，没有战争，那些势力庞大得吓人的石油商、军火商等等，为什么要支持他？

此时景阳看向陈曦，眼里精光爆射，有如宝剑出鞘般寒光迫人，他语气凝重，一字一顿说道：“小子，三国这场仗，必然要打！不知道老夫会不会带兵。老夫虽然怕打仗，但老夫打仗从不含糊，不然死的可都是老夫的好兄弟、好兵！这次如果韩魏战败，三国联不联合我不知道，但楚国这边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你！如果韩魏联军赢了，景奎的事就此作罢，如果输了，老夫说话算话，一样会亲手抓你，把你给活剐了！”

景屠夫刚猛无伦的气势又回归了，陈曦郑重点头，和景阳父子碰碗，一饮而尽，这时有人进来禀报景阳：“秉主君，人带到了。”

“带进来罢。”

两名楚国军士走了进来，其中一名身材玲珑剔透，脸庞的线条精致异常，琼鼻娇俏，嘴角像月牙般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肌肤细嫩柔腻，娇嫩欲滴的樱唇小巧柔美，绝美的五官好似刚刚绽开的鲜嫩花蕊，青涩中透出娇媚的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