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催眠
“将军,你这是在瞧什么呢?”
穆行最先留意到沈落溪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遥遥望去,而后接着道:
“我若没记错的话,那些宫人们所去往的方向应当是东宫。”
可现下江明朗正被他们扣押,这好端端的,为何上元帝君要重新修葺布置东宫?
除非……
沈落溪垂眸沉吟了几秒,眸色中划过一抹坚定:“今晚我们必须要催眠上元帝君,尽快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
否则,若是再这么拖下去,沈落溪只担心会生出新的变故。
穆行觉察到事态似乎正渐渐朝着不可控的势头倾斜,神情间也多了些许的莫测。
“事不宜迟,我去通知小尚锦,将军和小公爷前去上清宫,咱们来个里应外合。”
穆行暂时收起了与萧越泽争风吃醋的心思,干脆利落地部署过后,便疾步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萧越泽望了一眼穆行离去时的背影,眸底的深色盘旋。
上清宫。
上元帝君在经过了一夜荒唐后,整整在榻上歇息了一整日。
许是胳膊有些酸胀,他只轻轻动作了一下,怀中的张贵人便无意识地发出不满的嘤咛声:
“陛下,怎么了?臣妾的身子实在是乏得很,咱们再歇息会儿吧,左右天也黑了,待会儿臣妾再好好儿地伺候您,可好?”
若换作平时,上元帝君自然会格外得怜香惜玉。
但想到一会儿将有贵客来访,他沉着脸将手臂抽回,冷声命令道:“给朕滚出去。”
“是,陛下,臣妾告退。”
张贵人五官间的春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慌乱。
沈落溪的身形隐在暗处,瞧见张贵人衣衫不整的从殿中跑出来时,含着水色的眼眸里精光涌现。
“越泽,你不妨猜一猜,究竟是什么样儿的贵客,居然能得上元帝君这么重视,竟然肯撇开怀里的温香软玉?”
萧越泽侧目认真地凝着沈落溪,低声答道:
“必是能有法子救出江明朗和祁越骞的人,有大半的可能那人应该也同你一样,精通占卜之术。”
占卜算卦,本就是为了寻一个确切的答案。
既然可以预知未来,自然也能通过问灵卜卦来算出江明朗如今的方位。
“俗话说得好,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人的本事有多深,我们暂且不知,但却可以先下手为强。”
说罢,沈落溪从袖袍中取出一件香囊,随即径自朝着寝殿门口走去。
彼时上元帝君正屏神等着贵客前来,冷不丁地听到脚步声靠近,才抬起头,眼中便闪过一分不快。
“张晋,你怎么来了?朕没有宣你来觐见的时候,你就莫要擅自前来了,现在立刻给朕出去!”
上元帝君毫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沈落溪的步子却是岑然不动。
“陛下,臣夜观天象,发现北方七星中,朱雀星似有异动,担心陛下安危,所以才特意前来奉上此护身符,以求得陛下安然无恙。”
上元帝君闻声,下意识地望向沈落溪掌心中躺着的护身符,目露狐疑地问道:
“你这护身符是哪儿来的?朕乃真龙天子,无须此等荒诞不经之物来护佑。”
见上元帝君的态度似乎异常坚决,沈落溪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藏色身影走近殿内。
“陛下,这护身符是奴才亲眼瞧着贵妃娘娘去宝华殿给您求来的,娘娘近日因驸马宴一事与您生了嫌隙,但心里记挂着您,所以才命张晋前来,只为和陛下能重修旧好。”
康聪搬出了慧娴皇贵妃,目光短暂地和沈落溪相触,便又故作镇静地移开。
“果真?那为何张晋刚才口口声声说是天象有异?”
沈落溪听得上元帝君的盘问,思绪飞快转动,滴水不漏地答道:
“回陛下的话,朱雀乃是主真龙天子的吉星,这些日子云国蠢蠢欲动,所以朱雀星确实有阴影笼罩,还有便是陛下阳气甚重,易招惹狐媚惑主,所以……”
沈落溪的话并未真的说完。
只是余下的一切,即便不用她点明,在场之人也皆心知肚明。
“贵妃当真是有心了,朕记着再过几日就是她的生辰了,是该好好操办起来了。”
上元帝君缓和了面色,接过沈落溪递来的护身符,似乎闻到了一股莫名的异香。
下一秒。
一道空灵的女声远远传来,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陛下,你很累了,闭上眼睛吧,放松你的身体和灵魂,你所有担忧的一切,全部都解决了。”
沈落溪踱步走近榻前,不急不缓地又从怀间取出一件竹管。
伴随着错落有致的敲击声响起,上元帝君试图挣扎的意识渐渐归于顺服。
“待会儿是不是有一位很会算卦的世外高人要前来见陛下?他叫什么名字?”
上元帝君没有犹豫,启唇乖觉地答道:“是的,他名唤天极子,寻医问卦,无所不能,朕与他相约在子时三刻见面。”
天极子?
沈落溪的眉头不由一蹙,她从未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但却冥冥中有种直觉:天极子必然和她的母亲慈念秋有着某种关联。
“你可知道慈念秋如今在哪儿。”
此时,刻漏的时辰已然指向子时二刻。
上元帝君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回答,殿外便传来三长一短的布谷鸟叫声。
是萧越泽发来的暗示:天极子来了!
沈落溪无法,只能先停下对上元帝君的催眠。
“康聪,我须得先避开天极子,这儿就交给你了。”
在离去前,她又将新的护身符与原本的护身符调换了一遍。
康聪目送着沈落溪的身影跃出窗外,只觉着自个儿的太阳穴跳得越发欢快。
他原还在犹豫着该不该帮沈落。
,正巧今夜又轮到他来上清宫当值,才走近殿门外的台阶,他便听着了沈落溪与上元帝君之间的谈话。
鬼使神差之下,康聪主动站了出来,替沈落溪圆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
“如今我算是真的上了沈姑娘的贼船了,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