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回四九城

大家除了惊讶外都对他俩表示了诚挚的祝福，李文佩这小子早就有预谋了，复习那会儿就动了想跟艾艳在一块的心思，他志愿都跟艾艳报得一模一样。

高盼家里也给她介绍了个对象，是当地某部队的一名兵哥哥，高盼跟他通过几次信，一直瞒着大家，直到离别这天才羞答答告诉王圆圆她们。

“好呀你，高盼啊高盼，枉我这么相信你，原来隐藏的最深的就是你！”

“最不够意思的就是你了，你竟然瞒着大伙，说，是不是偷着订婚了！”

“嘿嘿。”高盼心虚地躲着大家逼问的视线，“没有没有，八字还没有一撇，我真不是有意瞒大家，真的没订婚。”

王圆圆她们不放过高盼，她们打打闹闹，闹腾了一会儿，气氛突然沉静下来。

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接着又有人发出轻微的哽咽。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是白晓晓，她急忙抿住嘴。

艾艳别开头，绷着声音说：“不是说好了不哭，高高兴兴的分别吗，咋又开始哭哭啼啼的。”

埋怨着，她自己也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算了，不装了，本来就伤心难过，要哭就放声痛哭。

“嗷，我真的舍不得大家！”她哭得时候比谁都大声。

大家被她的情绪感染，眼睛都湿润了。

短短的一年半，大家结成了深厚的友谊，平时磕磕绊绊也是不少的，但她们总体来说一直团结一心，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劳作上都是互相帮忙互相关照，最后的复习期间大家也拧成一股绳，互相打气，突然一下子要分开，没有心里不难受的。

田明芳一直以来都挺坚强的，也不怎么矫情，这时候鼻头都是红的。

王圆圆也背过身去悄悄擦了好几回眼睛，最后她深吸口气说：“咱们大伙来个约定好不好，别管天南海北的，每年都要保持通信，距离不远的，每年有机会一定聚一次。”

“好！一定！”大家异口同声说。

田明芳、艾艳、高盼她们是下午的票，王圆圆和宋宵是次日上午的，江红柏和白晓晓这边还有点生意要在年前敲定，推迟半个月左右回。

为了防止哭肿眼睛，下午田明芳她们三个走的时候没让大家送，王圆圆也留在宿舍里收拾东西，看看住了一年半的小屋，心里还是十分不舍的，也是挺巧了，下午的时候下起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她离开前的最后一天，终于下雪了。

傍晚时分，天空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色，大雪无声地纷飞着，雪花不一会儿就把整个小村庄勾勒出一副厚厚的铠甲。

王圆圆推开门，旁边的门也打开了，她回过头，和宋宵不期然对视，两人都笑了，谁也没说话，但并肩往外走去。

他们去了打麦场子，这次他们举止亲密了很多，路上没什么人，他们就手牵着手，两个人都没说话，唇边都抿着淡淡的笑，对未来十分确定，以及确信彼此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他们堆了大雪人，宋宵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相机带过来了，对着雪人咔擦咔擦拍了照片，两人还请村民帮他们拍了合照，又分别拍了几张单人的，在临别的最后一天留下了珍贵的回忆。

回去的时候天都黑透了，雪还在下，整个世界都被大雪笼罩在一片宁静与冰凉中，但宋宵握着她的手，他们的手都很温暖，感觉到无比的宁静。

因为下雪，他们打算提前一小时去县里，王圆圆次日起的特别早，她去洗漱，回来的时候汪建华刚好从宿舍推门出来。

“王知青，你们等会就要出发了是吧？”

“对，吃过早饭就走。”

“借一步说话！有个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一声儿。”

王圆圆一愣，马上点了点头，“行，我上院外等你。”

她也挺好奇汪建华要对自己说什么，她跟汪建华关系还不错，是属于那种不太冷也不太热的不错，汪建华有点傲娇，不怎么喜欢凑到女知青跟前说说笑笑，平时还是跟宋宵打交道最多。

王圆圆一开始挺疑心他，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怪怪的目的，但这种感觉越到后面越淡了，她也就打消了顾虑。

她在门口等待，过了会儿，汪建华搓着手出来了，东北雪后的早晨冷的不是盖的，俩人都跺着脚。

汪建华瞅着她，还挺欲言又止。

王圆圆蹙眉：“汪医生，啥事，你直接说吧？”

“我都不知道该咋开这个口，算了，我还是直说吧，六零年我家遭过难，是四九城一个阿姨给我们捐款，援助了我们一家，我们家跟这个阿姨素未蒙面，我表哥曾经是她的司机，也算是沾了光，她从我表哥那儿了解到我家的情况，出手帮忙了。

去年她托我表哥联系到我，拜托我一些事情，我知道该到了报恩的时候了，她只是叫我盯着宋医生身边，年初那阵还朝我打听起你，后来就不是她了，联系我的人变成了宋老爷子，宋老爷子也没别的要求，就是定期汇报汇报咱们知青院的事儿，你跟宋医生相关的事儿，我呢，我是个实诚人，我没说三道四的，发生了的事我如实汇报，没发生的我多一句嘴也没有。

但我心里总觉得不那么得劲，尤其是每次面对你和宋医生的时候，我一直拿你们当朋友，宋医生更是我半个老师，他待我不薄，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好，但我为了报恩没办法，不奢望你谅解，只想在你们离开之前坦诚的告知。”

王圆圆冰雪聪明，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开始联络汪建华的人是苏见茹。

“你说那位阿姨……是苏见茹吧？”她直接问。

眼看汪建华眼睛瞪大，她就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是她，我当时还不知道她跟宋医生的关系，后来才知道她是宋医生的亲生母亲，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防备宋医生，老爷子不是这样，他后来跟我联系，只是让我叙述发生过的事，从来不询问我的主观看法，他是个很有智慧的老人家，应该只是想了解你的为人。”

王圆圆没忍住笑了：“我懂我懂，是偷偷观察我，掂量我到底适不适合他孙子。”

汪建华看她笑了，终于松弛下来，也跟着笑了：“是，老爷子对宋医生很上心，可，他这么做你不生气么？”

王圆圆耸耸肩，如实说：“虽然我个人感觉到被冒犯，但，能理解。”

宋家那样的大家族，家大业大，老爷子对子孙后辈的婚姻总是要把把关的。

“你应该已经通过老爷子的考察了，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跟我联络了。”汪建华抓了抓头：“我曾经答应过他老人家不告诉你和宋宵，我还是食言了，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但我心里轻松了许多。”

“谢谢你的坦诚。”王圆圆由衷地道谢。

汪建华也由衷地说：“真心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们这次的谈话王圆圆没第一时间告诉宋宵，她事后想了想，觉得以后也没必要说，就当这个事儿从未发生过。

两天后的下午，火车停靠在四九城车站，王圆圆大包小包的下了火车，这次和以往不同，大家出发时间不一致，这次回来的一路上就只剩下她和宋宵俩人。

一直到王圆圆拖着行李出了站台，也没看到王爸王妈和王哥周妍他们的身影。

他们居然都没来，这就挺反常，王圆圆临走前买了车票就立马给她爸单位打电话了。

宋宵耐心地陪着她等候，“可能没赶上公交车。”

话音刚落，一辆军绿色的军牌车停在他们面前的马路边。

王圆圆看着开车的司机身材十分魁梧，车后座似乎坐着一个人影，但玻璃上贴了茶色的防窥膜，她看不清楚。

军牌车。她若有所感，扭头看宋宵，宋宵轻轻抿了唇，走上前拉开车门：“爷爷。”

“总算回来了，上车！”宋老爷子豪迈的声音响起。

王圆圆出于礼貌，礼貌地上前打招呼：“宋爷爷好。”

说完，退回到人行道，朝着宋宵挥挥手：“再见。”

“再什么见，你也上车！”宋老爷子回头，犀利的一眼看过来。

目光相对，王圆圆就想起了宋老爷子以前伪装成胡同老大爷试探自己，结果却被街坊邻居抓起来要送到派出所，好不狼狈的样子。

她几不可察地抖了抖嘴角，跟着上车了，“谢谢宋爷爷送我回家。”

宋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跟宋宵两个小日子惬意的很，明明高考完就能回家的，耽搁这么长时间！”

他在电话里让宋宵早日回家，他的好孙子连敷衍他这个老头子都不愿意，直接说要等她一块回，这是有了孙媳妇忘了爷爷。

“主要我们在乡下人多，关系都特别好，每天能做的事儿也多。”

宋怀榆冷哼：“都搞了什么活动？”

“活动这个词太正式了，我们一般以聚餐为主，吃、喝、玩、乐什么的。”

宋怀榆：“……”

这个丫头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把偷奸耍滑这种事说出口的，一般他询问他的孙子们在家干什么，得到的回答都是看书、练字、用功学习什么的，实在没得说，哪怕说出去跑了几公里都不会说在家专注吃喝方面。

从来没有一个小辈跟他说这些，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这次高考你给自己估了多少分！”他继续严肃地问。

“额，不好说，四百多？或者三百几？”王圆圆不确定，但很谦虚。

实际应该在470左右。

宋老爷子眉头跳了跳：“现在回城了，对未来有什么明确的规划。”

王圆圆被问的愣了，她对未来只有一个笼统的规划，一点都不明确，存在随时更改的可能性，但大体她是心里有数的：先去上大学，毕业后再按部就班呗。

非要说就近的规划……春节期间打算用这一年在黑市儿赚的钱买间四合院算吗？

“爷爷，那个……”宋宵想帮她解围，刚张嘴就被宋老爷子打断了。

“没问你！”他蹙眉质问王圆圆：“春节前后有什么计划，不要给我说你没有列过计划，日子匆匆如流水，一个人一旦没有计划，没有目标就是一摊烂泥的生活！”

王圆圆摸摸鼻子，她也是听见宋老爷子明显犀利起来的嗓音，警告的语句仿佛在提醒她多斟酌斟酌再回答，但她还是如实说：“没列过计划，只有简单的构思，这不是马上过年了么，准备在家好好休闲两个月，以休息串门为主，有空就看看未来专业方面的书，每天看书时间不超过一小时，主打养精蓄锐，留足充沛的精力给未来的大学生活。”

展现自己勤奋好学的好听话她当然会说，但她不想讨好长辈，尤其是以前打过照面，还有过几次“交锋”的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脸色更加僵硬了，抖了抖嘴唇，“不送了，下车！”

司机一个急刹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王圆圆无辜地看看宋老爷子，“宋爷爷，刚才我本来要自己走，是您非请我上车的。”

宋宵跟着叹叹气：“爷爷……”

“都不送了，一起滚蛋！”

两分钟后，她和宋宵都被老爷子赶下车，郁闷地站在路边，身边堆放着他们大大小小的行李。

“老爷子一直这么任性么？”王圆圆看着汽车扬长而去，好奇地问。

宋宵怕她误解，连忙解释：“可能年纪大了，偶尔像个老小孩，爷爷以前并不这样，你别往心里去，他既然已经答应我们，不会食言的。”

王圆圆挺喜欢宋老爷子的。

是从上回在宋家四合院里，他们聚在一起吃火锅，宋老爷子派保姆过来掌掴苏见茹开始，她就对老头有不错的印象。

说来也奇怪，刚才被老爷子赶下车，她竟然也生不起气来，就觉得挺无奈，有种无语加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心无芥蒂，宋宵却有点紧张，“我去附近邮局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派人送咱们，之后先买点东西一起去你家看叔叔阿姨。”

顿了顿，解释说：“这一年我的副业没做太多规划，爷爷是在跟我生气，他一直以来对后辈都是高标准严要求，这一年我的确松懈了。”

王圆圆：“我真没生气。”

她突发奇想，提议：“先回去给我爸妈报信，然后咱们买点东西去你家看老爷子怎么样？他不是生气了么，说不定盼着你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