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插在牛粪上
提起自家女儿留下最后一丝血脉,程奶奶是又爱又气。
三言两语就将解诚受伤还非要闹着回来的事说了出来,按她的话来说,就是赶着回来投胎的。
她没好气的拍着桌子,气的直哆嗦。
“他就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今天一早才让人抬了回来,那腿都不晓得还能不能好了,要是不行了,他以后可怎么办啊?”
程奶奶红着眼,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只是更气解诚的任性。
听说他也是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不然光是高热都能要了他的命。
盛楠听完全程后,与自己的猜想大差不差后,只是简单的安慰了几句后,正准备带着招娣回家,就撞上一个穿着草绿色军装的男人从另一间屋子走了出来。
撞上男人的目光,她停顿了一瞬,才闪躲的缩回了目光。
从警卫员小林的角度来看,便是两个岁数不大的小姑娘正陪着自家领导的外婆在聊天,两个都又瘦又黑的,穿的也老旧,但老太太似乎特别喜欢大的那个,一直拉着她的手不知道在嘀咕啥。
小林心里有些诧异,脑洞大开。
这莫不是解团长的外婆给他准备的小媳妇吧?
他倒了盆里的脏水后转身回了屋,才退了烧的男人倚坐着,垂眸不语,眉眼在透光玻璃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俊。
看着自家领导这张引得军中数枝花芳心暗许的脸蛋,小林立马将脑子里那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了出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解团长年轻有为,长的又好,搭配一个小村姑,可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嘛!
“报告团长,请喝水。”
小林放下盆,连忙倒了杯水双手奉到解诚的面前,动作一板一眼的,就连走路都是正步。
“……”解诚散漫的靠坐在那,沉默了半响才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后问。
“有烟吗?”
“……额,解团长,你现在腿还伤着呢……”小林欲言又止。
解诚抬眸盯着小林,不过三秒眼前便递来了半包烟和火柴。
小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解诚接过烟,神态松弛。
“放松点,现在不是在部队里,不用这么拘谨。”
说罢,他熟练的叼着烟头,捏着火柴一擦放到烟屁股那两秒后一甩,吐出了浓白的烟雾。
动作一气呵成,看的小林目瞪口呆。
解诚将剩下的烟给他抛了回去。
“谢了。”
见惯了重视纪律命令的领导,第一次见到这种散漫的像地主家贵公子般的领导,小林茫然的眨了眨眼,默默将烟又双手奉上。
“领导您要喜欢抽就都拿去吧,我在车里还放了几包。”
解诚斜了他一眼,沉默着收了。
“那就谢了,外面是谁来了。”
“您太客气了。”小林抓了抓脑袋,如实交代。
“是两个小姑娘。”
解诚挑眉,大概猜到是谁了。
婆婆曾经在信里提过一个小姑娘是她的救命恩人,岁数不大,爹娘都死了,带着几个妹妹在村里养猪挣点工分。
他神色自若的抽完手里的烟,才从自己衣服里兜中掏出了一捆大团结。
“这次回来的太匆忙了,辛苦你今天再跑一趟,进镇里帮我买点药和日用品。”
“不用了解团长。”
看着那捆钱,小林一把推了回去。
“部队里这次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你,至于钱什么的,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在这里安心养伤就好了,其他事都交给我。”
解诚皱了皱眉,还想说些什么,外头就已经传来了程奶奶依依不舍的挽留声。
“要不留下来吃顿晚饭再回去吧,今天我炒个青椒腊肉,让你们也过过瘾。”
“不用了奶奶,我们先走了。”
“奶奶再见!”
“哎……”
小林表情有些古怪,过了一会,程奶奶敲了敲门,解诚立马将烟掐了,老太太进来后看到屋里的烟雾,不满意的皱着眉。
“怎么屋里抽大烟。”
小林眼皮子一跳,下意识的反驳。
“奶奶,抽烟和抽大烟可是两码事。”
“不都是抽烟吗,解诚还病着你在屋里抽什么烟,要抽出去抽。”程奶奶凶巴巴的拧着眉,老大不乐意了。
“要我说你们能带着发烧的病号跑回这里,就是没用心照顾人,真是的……”
小林被教训了一通,缩着脑袋不敢回话。
难不成说是解团长抽的吗?
这肯定不中。
“婆婆。”解诚有些无奈的插了一嘴,打断了程奶奶的啰嗦。
“小林,你先去忙吧。”
小林得了赦令,半秒都没犹豫,拔腿就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解诚坦然道。
“烟是我抽的,也是我要回来的,你别怪部队。”
他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程奶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要打解诚。
“你这犟种!你就非要气我是吧!”
她平日里也是会干活的,虽然病了,可气头上时手劲一点也不小,打得啪啪作响。
“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好好的!”
“啪!”
“非得让我这个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吧!”
“啪!”
“我看你就是活腻了!欠收拾!”
“啪!”
解诚面不改色的挡住了程奶奶这饱含担忧的施暴,淡淡道。
“现在不是没事吗,婆婆,你再多打几下,我伤口真的要崩开了。”
程奶奶怒目而视,又是啪的一掌。
“你伤的是腿!”
“等会我躲的时候会扯到。”解诚平铺直叙。
这下程奶奶犹豫了一会,终于气呼呼的收回了手。
“等你好了,我再拿棍子收拾你,你现在先给我说说,你为什么非要跑回来,部队的医院治疗条件那么好,你跑到这里来,你的腿怎么办,万一留下后遗症,你以后就只能做个跛脚男人了。”
解诚沉默良久,看着程奶奶那生动多变的表情,吐出了一口浊气后闭上眼睛躺了回去。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回来看看你。”
“你!”程奶奶扬起手又想打,而后却迟迟落不下去。
她面色苍白,翕动着唇挣扎了片刻后,放下了手。
她这外孙子像极了她的大女儿。
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还是个蚌壳嘴,又闷又硬。
真是能气死她这个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