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谈缘由(上)
对于眼前之人悲伤的情绪流露,陈逢源不以为然,心境一片平和,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
若是他依旧是当年陈家心善的小少爷,那么今日便不会重新回来这四足之境,所以即便是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为其悲伤,他也不会有所动摇。
待得心中伤感慢慢敛去,王苦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贤侄,你父亲并未说错,当年陈氏宗族惨遭灭族的那一日,我的确未曾参与其中。”
陈逢源听闻,心中一震,猛然盯住前者那黑暗中的眼眸,缓缓说道:“我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情。”
“当年三大氏族联手袭击我陈家,你王苦,作为当时王氏宗族的族主,是否是其中的主谋之一!”
他的眼神在此刻突然变得森然无比,从眸中射出的寒光令盘坐在床榻上的王苦都是神色一凝,心中暗叹,此子果然与当年不同了。
陈逢源手中,悄然间握住了一柄锈剑,不难想象,若是王苦道出的答案与他心中不符,那他便是会立即出手,将王苦毙命于此。
不论前者是何种身份,位高权重的王氏宗族族主,亦或是他父亲陈巷的至交好友!
见到陈逢源手中握着的锈剑,王苦顿时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唏嘘说道:“锈剑啊......没想到,却是在贤侄的手中。”
陈逢源缓缓将剑提起,横在空中,剑尖直指着王苦,“说吧,王苦族主。”
“唉...”
王苦叹了口气,神情顿时颓然了下去,缓缓道:“我...并不是当年的主谋。”
他微微停顿,继续说道:“贤侄,对于当年的那件事,我感到很是抱歉与内疚,我虽不是主谋与参与者,却是其中的知情者。
“但由于当时的种种原因,我并不能及时告知你的父亲。”
陈逢源面沉如水,讥笑道:“抱歉?内疚?能抵得过陈氏宗族一族人的性命吗!”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异常,将锈剑狠狠钉在地上,伸出手怒指向王苦,“当年,你若是依旧念着与我父往日的情分,便应该提前将消息告知于我父。”
“即便最后可能依旧避免不了族灭的命运,但也是能够为陈氏宗族保留下一丝的血脉,而不是如今,偌大的一片人间界,只余下了我一人!!!”
他的面容狰狞,心中极端愤怒。
王苦面对着这般指责,没有出声,而是默默承受。
陈逢源见前者并未说话,情绪也是缓缓的稳定下来,他觉得自己之前的那番言语有些强行迁怒于人了。
三大氏族一旦联手,陈氏不敌乃是必然结果,并非是王苦一人能够改变的。
见到陈逢源的怒意缓缓平息,王苦才开口说道:“贤侄,当年的事,非我不愿,而是不能。”
陈逢源冷冷的瞥了一眼,假意惊奇的说道:“哦?还有人能对一族之主做出的决定从中作梗?那可真是稀奇。”
王苦听出了其中的奚落之意,随即解释道:“你可知,王氏宗族如今的状况?”
陈逢源摇头,他只知,当年四大氏族,以唐氏宗族为首,随后便是陈氏宗族、李氏宗族,至于王氏宗族,则是排在最后。
只是时隔五年过去了,陈氏宗族被灭,而入城以来,他则是一心想着如何从三大氏族中收取血债,故而对于如今的形式,却是未曾做过过多打听。
“王氏宗族内,分为两大派系,其中以我为首的派系,主张与当时的陈氏宗族交好,事实上当时因为我与你父亲的缘故,我这一脉很是顺利的便是得到了氏族中长老团的支持。”
“而另一派系,由于当时处于孤立无援之态,故此被打压的厉害。”
王苦说着,脸上露出了回忆之态。
“不瞒贤侄,我能成功当上王氏宗族的一族之主,便是有着你父亲的因素,不顾当时的陈氏众长老阻止,毅然决定支持我,才使得这族主一位,最终落入到了我的手中。”
“既然这样,那你便更应该懂得感恩才是。”陈逢源淡漠的说道。
“大概是在陈氏宗族被灭的一月之前,那原本被我打压的另一派系却是突然间‘死灰复燃’,不知使用了怎样的手段,一举取得了当时长老团的支持,随后在族中的势力,更是已然超过了当时身为族主的我。”
“之后我便是从长老团那听闻,另一派系之所以能够这般,乃是得到了李、唐两大氏族的支持,唐生军与李羌青深知我与陈巷的关系,知晓不可能劝阻得了我,于是便从另一方面入手。”
唐生军,便是唐氏宗族的族主。
又因此在那一辈中排行第三,故此也是被外界戏称为唐三,但也仅仅只是戏称。
王苦声音中透露着苍凉,“最后,他们成功了,结成了三族同盟,并约定于一月之后,在陈氏宗族欢庆之日,攻入陈家!”
“只可惜,当时的我纵然身为族主,可权力却是被尽皆架空,手下的亲信则是被遣散至各处,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召回。”
王苦隐于衣下的手掌攥紧成拳,言语中带着怒意,“即便我当时用尽了各种手段,想要告知你父亲,但无一例外,皆是被族中阻拦。”
他看了一眼陈逢源,缓缓道:“这,便是我被族内长老软禁在族中后,所知道的最后的事情。”
他轻微的叹出口气,“不论你信与不信,一月之后,当我再度登临族内,所得到的,便是莫人回带着尚且年幼的你与霜凌出逃的消息了。”
陈逢源听着王苦的话,则是陷入了思考中。
片刻后
锵!
陈逢源将立于地上的锈剑拔出,带出了一片碎裂的地砖,他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人影,淡淡说道:“我父亲虽然没有看错你,但却是高估了你对王氏宗族的掌控力。”
他这般,含蓄而直接的说。
王苦苦笑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何过去多年,其余两大氏族蒸蒸日上,而王氏宗族却日渐式微的原因所在吧。”
事实如此,由不得他辩解,同时也深深意识到,想要管好偌大的氏族,还需得向那三人学习方才是。
只是,也不知今后还有没有着机会......
王苦神色变换间,对面的陈逢源却已是抽出了一张凳子坐下,心中一叹,直到此刻,你心中的警戒才放下一丝吗?
陈巷啊,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他在心中由衷的对自己逝去的老友表示羡慕。
“三大氏族不会无端联合覆灭我陈家,导致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以至于,这五年来,依旧是在不断搜寻着我的下落。”
陈逢源问道,就连东来镇那穷乡僻壤之地,都是张贴了他的通缉。
对此,他心中虽然隐隐知晓答案,但还是想要听一听王苦给出的回答。
不过,令他略微惊讶的是,面前的王苦竟是缓缓摇了摇头,“覆灭陈氏宗族的原因,只是为了一件东西,或许是功法、或者是法器,当然,我亦不知,只知唐生军与李羌青以及我族的王寻中将当时的陈家掘地三尺,都是未曾找到。”
王苦眼神看了过来,“贤侄,那东西,或许你才是最为清楚的吧?”
陈逢源心中一凛,脱口道:“我若是知道,何至于冒这般的风险来问你。”
但他从王苦的话中,隐约能够证实,三大氏族联手覆灭陈氏宗族的原因,或许便是冲着他所怀的【元念玄功】而来。
毕竟这是一门专修内在念力的功法,在人间界遍地源力修炼的情形之下,这一门功法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最后......”
王苦打断他的话,“贤侄,你的问题,似是有些多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此时,远方的天际泛起了微弱的亮光。
陈逢源知晓他的话中意,说道:“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