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折磨（上）
“人的血液是什么滋味？”
冷不丁的，陈逢源问出了这个令他自己心中都是有些发毛的问题。
“苦涩苦涩的，你想要试一试吗？”老者一双明亮的双眸盯着他，开口说道，露出了一个不知名的笑容。
陈逢源看着老者那一口黑红的牙齿，脖子稍微往后倾了倾，僵硬的说道:“不了，这辈子都不可能。”
“或许有一天你会这样做的。”
“我会逃出去的……”
他闭上了眼，活动着自己的手指。
“最开始进来的每个人都怀着这样的想法，久而久之后，这种想法便是不攻自破了。”
老者毫不留情的打击，作为过来人，那种煎熬反复的滋味他最是清楚。
“我一定会逃出去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终有一天，我要将庭皇阁这一势力彻底覆灭。”
对此，老者嗤之以鼻，“年轻人年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以为庭皇阁是世俗中那种寻常势力不成?说覆灭就覆灭。”
“我当然知道……”他在心中暗暗想到，作为从大人间内出来的外间长老，对于这个亘古的势力再是清楚不过。
“你保留你的野心，我继续过我的牢狱生活。”
老者撑开手臂，异常缓慢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向着他原本休憩的角落挪去。
“只是别因为你影响了老头子的晚年生活。”幽幽的声音传来。
陈逢源睁开了双眼，看着那逐渐消失在牢房内的身影，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滋味。
或悲哀、或凄凉，老者的血性已然被磨灭殆尽，剩下的只有刻在骨子里的奴性，不知挣扎，只知道战战兢兢的活着。
“我绝不会成为这样的人!”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手掌在此刻紧握成拳，发出轻微的嘎吱响。
随着老者再度藏进阴影之中，他也是舒了一口气。
《六合剑法》在那一条硕果仅存的经脉中艰难的运转，不断吞噬着牢狱中那少的可怜的天地源力，以此来治疗自身的伤势。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
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下一次的审讯很有可能就在下一刻到来，而他若依旧是这一副伤体的话，那也意味着他离死期真的不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双眸已是血红一片，惨白的眼球布满了血丝。
自从上一次那老者与他搭过话之后，直到如今，都是他一个人在孤独的熬过。
忽然之间，他的瞳孔猛然张大，一只手猛地握住了自己的胸膛，伴随着指尖的用力，锋利的指甲嵌入了肉里，不断抓取着，似是要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下一刻，他的脸色徒然变得惨白无比，一阵颤抖后，冷汗顿时浸湿了全身。
面色狰狞，死死咬着牙关，喉咙中是压抑到极致的痛苦低吟，脖颈之间，皮下血脉更是根根暴起。
“啊......”
终于，他似是无法忍受住那一股仿佛要将他的源魂生生撕开的巨大疼痛，缓缓松开了紧闭的牙关，发出了一声凄惨的低吼。
片刻之后，抖动着的身体终于有所停歇，眼中涣散的光彩微微凝聚。
揉动着传来刺痛感的胸膛，木然的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地面。
“老夫以为你要突然暴毙而亡，还在思索着是否要为你叫来狱卒。”角落中传来那老者的声音。
陈逢源仰着头，快速眨动着双眼，享受着那一股劫后余生般的快感，勉强说道:“小毛病，就不用麻烦狱卒了。”
“活着最好，不然你死了，老夫也会有麻烦。”
“放心，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话音落下，那老者便不再说话了。
“这东西，真的能够用来对敌吗？”陈逢源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苦涩的说道。
刚才他突然之间的神色剧变，便是那一日在齐天山脉使用元念剑胎灭敌的后遗症。
在进入牢狱的这些时日内，他已是反反复复的承受了数次源魂被撕裂般的痛苦，但之前他都是默默承受，没有让一旁的老者看出端倪。
只是这最后一次的撕裂感所带来的疼痛却是之前的数倍，即便他已是逐渐习惯的程度下，一时之下也是叫出了声来。
“不过还好，这一次过后，想必我的源魂也会更加的强大。”他安慰着自己说道。
喉咙滚动，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咣的一声，狱卒再次走入牢房，一只手探下将陈逢源提起。
后者倒也配合，没有做无谓的反抗，任由他拖着自己在污水横流的牢狱中走。
一刻钟之后
牢门再度被打开，陈逢源又是满身是血的被扔了进去。
数天之后，他又是被拖走，随后又是满身伤的被送了进来。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他不断被提走、又不断被丢进。
以至于前来提人的狱卒都是苦不堪言，寻常他们数个月都是不曾来这污浊之地一次，而因为陈逢源的缘故，来此地的次数几乎已是前数年的总和。
对于副阁主符午的命令，他们自然是不敢违抗，自然而然的便是将怒气撒在了陈逢源的身上。
咚！
狱卒的面色阴沉如水，随意的将满身是血的陈逢源丢在地上，取下腰间的长鞭，大力挥动。
“狗东西！牙门闭着的严实度简直要比茅坑中的臭石头还要硬。若非副阁主下令，不能让你死去，老子现在就刀了你！”
待得几声令人心颤的噼啪声过后，看着一言不发、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默默挨打的陈逢源，他更是怒从中来，又是大力的补上了几鞭。
“害得老子天天往这跑，连暖香阁去的次数都是变少了！”
察觉到胸中积聚的郁闷得到了轻微的舒缓，狱卒骂骂咧咧的走出了牢门。
待得狱卒走远后，陈逢源颤抖的将自己的身躯舒展开，爬向湿冷的墙壁。
他刚刚调整好使自己舒服的姿势，声音便是从角落中传出，“老夫现在很好奇，你这小子究竟干了什么事情？让得一阁之副主三番五次的亲自问审。”
“无非便是对他们不利的事情。”陈逢源面色苍白，虽然身体上传来的伤痛令他不断的颤栗着，但还是艰难的露出了一缕笑容。
原因无他，时至今日，他依旧没有让得符午得偿所愿。
每每想起他那求而不得的暴怒神态，心中便是有着一阵畅快之意掠过。
“不过你小子还真能撑，这样的程度要是换做他人，怕是早就变成那白骨中的一堆了。”
“没法子，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