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一个月前，异疆人设了一局，卡达尔很大手笔的一个人，当即就展开行动。

他们放出消息给定安军的人说，异疆要折转去对付‘崖看’。

殷时野明知这很可能是个圈套，他还是去了，段暮轻和叶果都在‘崖看’。

两人配合默契，收复‘达樾’后，更是名声大噪，成了很多敌人的眼中钉，其中异疆有想要他们死，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不仅端了‘达樾’还端了‘异疆’四万人马。

殷时野听到卡达尔亲自带兵前往‘崖看’时他就谎了，当即就点了一万人马追了上去。

即使他再小心还是中埋伏了，殷时野大概是关心则乱吧！他们在峡谷被埋伏了，好不容易突围。

想不到的是，卡达尔竟真的用十万人来埋伏他，此次失误，殷时野有很大的责任，他为了定安军的人能尽可能的逃出去，杀了卡达尔三个得力手下。

最终力竭不敌，他身中数箭，又被砍伤多处，还好的是，战甲让他伤得没那么深，他本来以为自己活不成了，他闭眼时，看到容与、金谢他们朝他跑来。

然后他陷入了黑暗，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张努的声音，可是他好痛动也动不了一点，也无法睁眼。

他只得先冷静下来，听听他们说了什么，他本以为他们是不是被救了。

殷时野强忍浑身钻心刺骨的疼痛凝神去听交谈之人在说什么，殷时野不由的心想，再来一糟，还是一样的痛，上辈子中毒时就是这般痛，现在受个伤，还是一样的痛。

定安军主帐中，殷时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段暮轻就在一旁给他用湿帕子给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张努拧着眉坐在桌案边上，他手里捏着个茶杯，看他手掌泛白的模样就知道力道不小。

段暮轻拉起床榻上煎熬之人的手给他擦掉被那人自己掐出来的血，然后段暮轻的声音又弱弱的响了起来，他说：

“张努，就让我试试吧！”

“试试？”张努扣了茶盏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少年肩膀稳不可查的颤了一下：“段暮轻，你拿什么试，只有一次机会，要么死一个，要么死两个。”

段暮轻神情不变，他不是害怕张努，张努是大夫，殷时野是他至交好友，但他也做不到为一点救好有的希望，就要将另一个推去死。

“——”然而段暮轻态度很坚决，他低着头一根一根的掰开王爷砌进掌心的手指：“张努，你不帮我的话，我就自己来。”

“暮轻——”张努慢慢松开了茶盏，看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过了好一会儿，张努泄气的说：“我知道了，我帮你。”

闻言，段暮轻眼里闪过一丝希望，转而又想起来：“张努——”

“我知道。”张努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段暮轻提出要要以身犯险的时候他就说过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段暮轻轻轻的“嗯”了一声。

张努看了认真照顾殷时野的少年，良久，他说：“暮轻，你去换一盆水吧！”

“好”段暮轻又把染了血的帕子洗了一遍，张努过去顺势接过帕子，段暮轻就出去了。

张努拉过殷时野的另一只手，掰开他攥得砌进肉里的手指，给他擦拭手心的血迹，然后自言自语的说：

“殷时野，你连看都没去看过的发妻他可能就要死了，你知道吗？他是因为你。”

“他带来的那些书里找到了一本药邪之书，上面记载了一种解毒的办法，依书上述，那是一种可解万毒的办法，那个办法我看过了，反正我不信。”

“而且我不赞同那样的做法，但是现在，你的发妻，他要试试，他想用那个办法救你。要看来，成功与否都不是我想看的结果。这么说吧，要是成功了话就是一命换一命，要是失败了还得赔上一条命。”

“他这是在赌。”

张努答应了段暮轻不告诉任何人，特别的王爷，现在的殷时野意识涣散，张努不想段暮轻的付出就那样石沉大海，又不想殷时野背负他即将无法弥补的爱。

所以，他决定答应段暮轻的时候，他就想，他还是要告诉殷时野，在他这样意识涣散的时候告诉他，或许多年后他会突然想起来。

他应该知道的，知道有人为他死，而那个人是心甘情愿的，他该知道，然后好好的接受，这样对他们才是公平的，对殷时野是公平的，对段暮轻也是公平的。

张努放开殷时野的手，想去看看他的脸色有没有好点的时候，突然就见殷时野眼角挂着泪痕，张努刚好看见殷时野眼尾又滚下去一颗泪水带走了耳畔的汗一起落到枕头上。

张努这才发现，殷时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动了，只是微颤的身体暴露了他隐忍的痛苦。

“你听到了吗？”张努用帕子给他擦去脸上不断冒出来汗，殷时野没有任何回应。

殷时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知道心脏疼得四分五裂，每一次呼吸都好疼，殷时野看不见周围，他觉得他可能在冰川之中，也不知道血液是被冻住了还是流干了，他的所有感官只知道无尽的冷无尽的疼，他可能快要死了。

时到今日，他才真正知道，原来如此，他的妻子曾经用他的命换了自己一命。

可是他又要死了，活着好累好苦，都不要他了，父母相继离世，然后暮轻、小果丢下他，就连唯一还活着的张努也离开了，这样活着好难，好难——。

殷时野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小，突然他似乎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好远，缥缈得听不清，声音响了好久好久，直到殷时野生命尽头时他听清了：

“师父，师娘还在等你去救他——。”

师父，叫他师父的——是小果，小果是什么意思，他叫师娘的是暮轻，暮轻怎么了，为什么需要救，他怎么，他怎么了。

不，不

他还不能死，他们没有丢下他，他们都还在需要他的庇护，他不能死，他还不想死，舍不得。

殷时野终于有了生的希望。

他好舍不得——

一天一夜，怜裳终于还是把殷时野从鬼门关抢了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