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深秋已至，段暮轻的兔子圈又扩了大半，内里多了只小野猪，小叶果特意抓来给他师娘养的。

段暮轻和张努坐在离兔圈不远的树下整理着师徒两人出去时带回来的一些药草。

少年很认真，忽然就把手里药草丢了出去，看起来是被什么吓得狠了。

“怎么了？”张努也是被少年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段暮轻是摸到虫子了，还去扒拉着被丢出去的药草。

段暮轻却是实打实的被吓得不轻，甚至呆愣了好一会儿，张努没在药草里找到虫子，转头就见段暮轻呆愣住，他忽然就是一个寒颤，赶紧伸手去给少年把脉，脉搏跳的格外快显然受了挺大惊吓，除此之外都还好，还好还好。

他可是听了不少殷时野讲述过段暮轻那些缥缈非常的曾经，他也不想段暮轻出事啊！

殷时野说过的那个他们没人知道的那个曾经，晓是张努没有觉得有多真实，他也实在想象不到那时候的殷时野有多悲凉，同一日失去徒弟和妻子。

殷时野说他回去后还辞了行，从此再无音讯，生死不知。

张努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离开，他留下或许不仅只是因为叶小花，但他离开就只是因为叶小花，那个地方没有叶小花了，对于他来讲就是个伤心之地，他又如何能再待下去，但是至于他离开后，是生是死，张努还真想象不到，哪怕那人是他自己。

“暮轻——”

“暮轻——”张努叫了好几声，段暮轻这才回神，张努都想再唤不回神，那他就只好给他扎两针了，张努一条手都摸进怀了，还好呆愣的人在他动手前有了反应。

张努奇怪的看着段暮轻：“暮轻，你怎么了？”

怎么了？段暮轻缓慢的把自己的一双手伸到目光下，这是他的手，有血有肉的手，张努疑惑但没催促他。

段暮轻把自己的手翻来翻去的看了好几遍，然后像是无关紧要的道：“我刚刚眼花了，”

张努狐疑道：“眼花了？”

这是要花成什么样子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段暮轻还是不住的翻看着自己的手：“嗯，我刚刚看到我这手看起来就剩枯骨了吓了一跳，那模样有点——吓人。”段暮轻不自觉的喃喃道：“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活人会有的。”

“！”

枯骨，张努微不可察的愣了一瞬，殷时野说过什么？

他说段暮轻身染恶疾之后，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少年的身体就急速衰败，到后来连支撑着行走都艰难，最后那段时间，少年的身上更是连点血肉都没有了，活像是一具枯骨干尸，包着皮的骨头架子。

张努心念微动，这算什么事，暮轻看见了那个王爷口中的人：

“先歇歇吧！你大概是累了，都累得眼花了，没事的。”张努默默的把被丢掉的药草捡回来，面上没了那副往日常常挂在脸上的散漫劲。

段暮轻也是这样想，可能他确实是因为累着了，他是不仅身体累，还心累，日日都是提心吊胆的，就怕听到不好 的消息，每次王爷他们一出去他就担心得连饭都吃不香。

段暮轻觉得听张努的先歇歇，于是就连帮张努坐着整理药草这件都算不上干活的事都不帮了。

少年背靠上树干，看着不远处的兔子和野猪，他忽然想起好久以前的一个梦，他又抬手看看。

刚刚眼花看到的枯骨爪子他是见过的，在那个好久以前的那个梦里，还有身后的树、身旁的人、不远处的兔子和野猪在那个梦里都有，要是不因为现在的自己是个完好健全鲜活的人，段暮轻都要以为这是在他的那个梦里了。

个是好奇怪啊！他在那么久以前梦感觉就像是变成了真的一样，虽然梦里的自己太过不堪了点。

段暮轻不看兔子了，抬头看天，张努见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也就不打扰他，难得安静的独自处理着药草，忽然就听见少年温和的声音响起。

段暮轻说：“张努，我之前做了个梦，那场景就跟现在一样。”

跟现在一样，张努突然还挺想听听的，但是又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意味，他在听与不听之间徘徊，最终只是安慰了句：“只是梦，不用太在意。”

段暮轻闭了闭眼，轻轻“嗯”了一声。

张努这个话痨现在却连句话头都挑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张努都以为段暮轻是不是睡着了时候，又听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

从刚才开始，少年都悄悄的叹了好几口气了，他可能还以为张努不知道。

“要不要同我讲讲，”张努还是觉得应该听听，这次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不能让少年自己闷着，这样下去怕是会生病的。

闭着眼睛却无法静下来段暮轻又抬起眼皮，他看向兔子和小野猪问道：

“张努，你相信预见吗？”

这个要是在以前的话，张努定然毫不犹豫的就是“不信”

可是现在吧！张努想，他大概是信了的，毕竟王爷有着那样缥缈的经历，他现在大概是什么都信了点。

张努看了眼不知在看哪里的少年一眼，又继续处理着药草，漫不经心的道：

“信一半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段暮轻只是笑了笑：“说起来也是巧了，我从前梦见过现在。”

张努不打扰他的话，就当是帮他放松放松了。

段暮轻便继续道：“在那个梦里，也有这样一个兔圈，内里也是一只兔子和野猪，它们就连身上的皮毛都差不多是一样，只是梦里的我好像是生病了，身体很不好，当时还是你带我来看的它们，而且这里也同样有棵树，就连营帐的规格都差不多是一样，我记不太清了。”

段暮轻把曾经在‘怡安村’后山上那个 小木房子里烧迷糊了做的那个梦给张努说了，当时他还梦到自己给自己灌十全大补汤差点把自己灌厥过去，后来才知道，他之所以会那样梦，是因为王爷给他灌药，想想当时他还挺害怕王爷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