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面鱼纹彩陶盆的表情
木三阳到了训练室门口才终于想起来，没告诉地上那堆人的事是经纪人就在楼下，马上上来。
果然，几个人被收了手机，正在墙边罚站。
经纪人见缺的两个人都进来了，顺势宣布：“咱们这边有新的团队资源了，下个星期有个综艺的录制，邀请咱们全团去参加，你们的训练可以往后推一推，对了，咱们的回归日期确定了没？”
木三阳抱臂倚靠在镜子边看她：“陈女士，你怎么有脸提回归啊？我前几天拿着demo带全队去录音室，人家都不让用呢。”
“啊…哈。”
经纪人苦笑两声。
“编舞师天天给我发消息问我录mv的时间，让我给他个日期他好去现场指导，你说我该怎么回呢？”
“……”
“你说要不是这个练习室是收费制的，我们会不会早就被赶出去了啊？”
经纪人正色道：“好好说话。”
乔遥心恍然大悟：“原来练习室收费是这个意思。”
经纪人训道：“你懂了个什么你就瞎讲，mv场地的事上面跟我联系了，说咱们看中的那个地方人家m9要去，那肯定优先给师兄团。”
木三阳友善地点点头：“所以公司希望我们什么时候回归？”
经纪人开朗地劝导她们：“公司这是给咱们时间提升曝光度呢，现在咱们团的话题度只有你一个人，那肯定不够啊是不是，刚好下周的综艺你们好好表现，争取刷一点国民度，多搞笑，少搞事，路人观感这不就上来了吗？咱不能总指望三阳一个人的粉丝刷全团的销量是不是？咱们团搞笑担是谁来着？”
余小婷张口就来：“双胞胎。”
乔遥月不满：“你不是吗？”
余小婷：“我是可爱忙内。”
乔遥心耷拉着脑袋：“陈姐，我觉得我现在已经不太能搞笑了，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有抑郁倾——”
经纪人抬手就对她脑袋来了一下。
“你搞笑不了那就徐衷，要不然沈瓷。”
余小婷翻了个白眼：“沈瓷跟搞笑俩字就不沾边好吧。”
木三阳凑过去指了指自己：“我呢？”
经纪人诧异：“你什么？”
“我搞笑。”
“不，你管好嘴别骂人就可以了。就你今晚那个战绩，我都能够想到下个星期你的黑通稿有多少条。”
“……”
徐衷好奇地问：“姐今晚又说什么了？”
想到这个经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说人学员玻璃心，还骂人家没读过书。”
余小婷点点头：“还行吧，不是很严重，她说赵沐纯表情管理像是半坡那个人面鱼纹彩陶盆。”
“什么意思？”
木三阳皱着眉制止：“谣言就是你这么传出来的，我当时只是友好地问问他到底有没有读过书，万一人真没有呢？”
“……”
夜里回到床上躺下，木三阳重新戴上手串，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拿起手机，被屏幕的亮光刺得一激灵，往床边滚了滚看了看上铺的余小婷，确认她还睡着，开始划拉微信列表，想着找个人骚扰一下。
实际上能选的范围非常有限，她的私人微信联系人并不多，连同学都没有。
好吧有一个。
木三阳点开甘霖的头像，发现他这几天又发了新的朋友圈。
【护士节快乐！】
附图是中心医院的合照，木三阳放大一个一个地看，并没有找到甘霖。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给甘霖发消息。
其实也没什么事找他。
在国外的每一个夜晚，她都这样犹豫不决过。
其实真的没什么聊的。
但她还是点进聊天框，正想着瞎扯点什么，就看见界面底下跳出一行小字。
“理辅班-甘霖拍了拍你并被你一脚踹飞。”
“……”
木三阳抬手发了个问号：“？”
甘霖的消息倒是回的很快：“你这个拍一拍有点狂野啊。”
氧：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氧：【仙女皱眉.jpg】
理辅班-甘霖：值夜班啊
理辅班-甘霖：才11点能叫大半夜吗？
氧：那你通常几点睡？
理辅班-甘霖：能睡就睡
木三阳：“……”
理辅班-甘霖：专业选的好，期末赛高考，我一年考两回，练出来了，几天不睡觉死不了
木三阳回忆了一下，他高考前的时间确实疯狂，顶着黑眼圈精神抖擞地听课，午休就趴桌上闭眼十分钟，她时常觉得这人根本就没睡着。
甘霖一本正经地胡扯，休息不一定非得睡着，只要你的精神得到了放松，就约等于睡了。
木三阳回过去了一个黄豆流汗表情，正想着要再发点什么，甘霖发过来一张图片，上面是一个非常精致的本子。
理辅班-甘霖：我实习马上要结束了，打算送导师点礼物，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木三阳闻言放大图片仔细看了看，确实从图片展现的样子来说，无论是做工还是外貌都非常不错，封面似乎还是传统花草纸，用一根细麻绳扎礼物似的绑着，非常古色古香。
理辅班-甘霖：中医传统节气养生文化\\u0026现代生活美学
内容严谨，设计唯美，工艺考究
古香古色的《本草集》让您重新感受书写的美妙
时刻提醒您案牍劳形也不要忘记科学养生
理辅班-甘霖：你看，多好的寓意
氧：确实
氧：看上去多么像一个茶包啊
甘霖：“……”
甘霖努力忽略这个本子像茶包的言论，将商品添加进购物车。
而木三阳的对话框，反反复复地正在输入中，甘霖等了五分钟，愣是没等到一句话。
大小姐不知道正在输入中可以手动关掉吗？要是她明白自己这边能看得一清二楚，岂不是肠子都该悔青了。
木三阳还在反复措辞，要找一个不会戳破她现在已经回到国内的话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甘霖平时喜好的领域都在二次元，不是假面骑士就是铠甲勇士，还有一堆乱七八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各种颜色头发的美少女，所以她非常相信这人不会关注内娱的消息。
但从上次那个古怪的毒唯开始，木三阳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多少有点崩塌。
何况也没有确切的点能够证明那人就是甘霖。
木三阳编辑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不发。
而甘霖在她放下手机的下一秒问：“睡不着吗？”
没等木三阳反驳，就看见甘霖紧接着说：“要不我给你讲故事？”
木三阳这下是一点没挣扎：“讲什么？”
“牧羊少年的奇妙之旅。”
没听过，木三阳发了个oK。
突然微信弹出语音通话界面，木三阳庆幸自己大多数时候都给手机调静音。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蓝牙耳机，听到甘霖的声音。
“能听见吗？”
一瞬间，木三阳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她好像还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趴在桌上懒懒地看着黑板。
然后，她前桌的男生扭头小声问：“你能听懂吗？”
缃素的老师上课方言味很重，她并不是缃素人，不在这里长大，也不会在这停留太久。
她忘了当时自己回答了什么，那太久远了，但她记得没过多久，前桌就被老师用粉笔头狠狠地砸了一下。
全班都在笑，包括他，只有自己笑不出来。
她是天生的不合群者，无论在哪。
“甘霖，这么想和新同学聊天啊？”
甘霖笑着说：“老师，你也知道，我长的太高大威猛了。”
“所以？”
“挡着新同学看黑板了，这样，我自告奋勇，和安羽歆往后挪一排。”
同桌的安羽歆：？你做决策前能不能通知我一声。
然后发生了什么，木三阳也想不起来了，就记得从那以后，后排的男生每天都很吵，上课和鹦鹉学舌一样重复老师说的每一句话，有时又很安静，木三阳可以透过窗户上的投影，看见他在低头写什么东西。
木三阳怕吵到余小婷睡觉，将通话屏缩小，发了个表情包。
甘霖也没多问，真的开始给她念起来。
“他们走路的时候，耶稣进了一个村庄。有一个女人名叫马大，接他到自己家里。
她有一个妹子名叫马利亚，在耶稣脚前坐着听他的道。
马大伺候的事多……”
木三阳听着他的声音，感觉和从前已经很不一样了，回想着早读时他一边一边地念着晦涩难懂的课文，渐渐闭上了眼。
他念英语课文也很好听，比他那个同桌念的好听一万倍，而且全班都念美音，只有他一个人念英音，如果让他用现在的声音念……
“他每天都趴在你的边沿欣赏自己的美貌。
湖静默了片刻，最终说道，我是为水仙少年而哭，但我从未注意到他长得很美。
我为水仙少年而哭，因为每次他趴在我的边沿时，我都能从他的眼睛深处看到映出来的我自己的美丽。\\\
多么美丽的故事。炼金家说道。”
甘霖低下眸，合上书，他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将眼镜取下来，挂在白大褂的衣领上，挂断电话，揉了揉梨状骨。
刚闭上眼想休息一会，就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
“104号三床吗？好的我马上到。”
他站起身将书收进抽屉，拿上笔记本和笔走出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