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该死的生活
班主任站起身就要去班上骂人，甘霖脚立马蹬得飞快走在老师前面，和她小声说：“老师，你现在过去骂一通不就是加剧木三阳跟班里的矛盾吗？”
班主任吹胡子瞪眼：“你教我做事是吧？难道我还能不管吗？”
眼瞅着声音大了，甘霖皱着脸说：“老师你小点声，我意思就是你稍微委婉一点，本来你让人当卫生委员不就是希望拉近她跟同学的距离吗？现在过去说一通适得其反。”
木三阳在背后一嗓子说得甘霖天灵盖都要飞了：“甘霖你对你嗓门没数吗？这破活谁爱干谁干，反正我不干。我来读书的又不是来扫地的。”
班主任皱起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个道理你没听过吗？学校的目的不是培养你们打扫卫生，而是——”
“啊！”甘霖突然叫了一嗓子，把老师吓的一激灵。
“你干嘛？”
甘霖突然生起气来：“那木三阳那卫生委员还是从我这抢的呢！她还抢我一个官，她不当我当，老师你要不把卫生委员还给我我今天赖这不走了。”
说罢还真就随便找了张办公桌坐下了，二郎腿一翘，试卷往手心里一拍，活像要债的。
木三阳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搞得跟我乐意似的。”
班主任恨不得一脚踹死甘霖，这人除了学习成绩没有哪一刻是让人省心的。
当然最后还是妥协了，既然木三阳不乐意，她也少干费力不讨好的事，麻利地把俩人赶出去，嘭地一声关了办公室门。
两人穿过喧嚣的走廊，无数人从两人之间走过，而木三阳和甘霖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木三阳内心头一回有了后悔的想法，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说的那么重，毕竟甘霖实在是对她相当友善了。
人啊，为什么有时候就在意那点面子呢？
木三阳越想越沉重，眉头都皱起来了，她在今天又失去了一个朋友，也许算朋友。
倒也没有那么看重……好吧做人应该坦率，她确实是觉得甘霖这人很不错，很值得做朋友。
眼看着上楼再拐弯就要到教室，甘霖突然扭头看向她，伸出一只手到她面前，说：“Give me five.”
木三阳愣了愣，但看着甘霖明媚的笑容，不自觉手就伸上去碰了一下。
甘霖收回手：“计划通，看看，还是我演技牛逼，你配合得不错啊，这一波我都差点没看出来。”
他还要说什么，突然上课铃声响起，甘霖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下节什么课来着？”
木三阳也抬起头：“物理吧。”
“卧槽物理老头，”他立马迈开腿一步三台阶上楼，“这老头逼事多的很我去擦黑板了先走一步。”
木三阳看着他的背影，回想了一下甘霖现在的身段，眯眼思考了一下，拍了拍甘霖的手：“欸，你现在多高？”
甘霖还是十年前那副抬头思考的样子：“一八三还是一八四来着，怎么了？”
木三阳又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那那个，那个谁多高？”
“一米九吧。”
木三阳看向甘霖的眼神突然就多了一点耐人寻味。
甘霖无语：“人家基因好，我能够长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有进取心了好吧。”
说完他又朝厨房喊了一声：“再烧水都烧干了，出来吧，我给她教会了。”
安羽歆端着两杯茶走出来往桌上一放，林葭佳探出一个脑袋：“已经会了？”
木三阳点点头：“要不你们俩先来一局我看看？”
林葭佳看向安羽歆。
安羽歆笑着偏头：“我不跟她玩，她每次出什么我都能背了。”
说着他弯下腰，拿起甘霖那边的棋子：“第一步挪中间，第二步把后面那个送出去，然后这个一跳，过去了。”
林葭佳连忙把安羽歆的手按住：“唉唉你怎么把我的方法都抖出去，我这个百试百灵的。”
“你百试百灵那是因为每次咱俩玩的时候都你先手，”安羽歆笑着把林葭佳搂过来，“我们别动了，看他俩玩。”
林葭佳把手往木三阳这头的桌面一拍：“我压木三阳。”
木三阳：？
怎么突然气氛就港起来了。
安羽歆看了眼甘霖，然后说：“我跟林葭佳。”
甘霖不乐了：“咱俩兄弟一场合适吗？”
“行吧，”安羽歆倒戈的很快，“我压先手的人赢。”
木三阳一抬下巴，问：“怎么分？”
安羽歆还以为甘霖要说经典的石头剪刀布，没想到他开口说：“你玩过那个没，打手心的。”
安羽歆脸一僵，这人能单身近27年不是没有道理。
木三阳连这个也没玩过，问到：“怎么玩？”
“就是你的两个手伸出来手心朝上，我把我的手也手心朝上放你手下面，然后我会伸手往你手心打，你就负责躲。”
“啧，为什么是你打我？”
“轮流轮流，”甘霖摩拳擦掌，“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把认识这十多年的气全打回来，说好了，打完这一次，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林葭佳随口问到：“你俩什么恩怨啊？”
“……”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哦，问到不该问的了，当我没说。”林葭佳毫无感情地说。
紧接着，安羽歆和林葭佳就看到了一场长达十秒的拉锯战，一个打一个躲，愣是没拍出一声响来。
林葭佳感叹：“好精彩的角逐。”
安羽歆也点点头：“这放在整个打手心界也是相当炸裂的，行了，甘霖机会作废，让木三阳打。”
甘霖难得没多嘴欠，下一秒，他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嗷呜，木三阳你他——胡萝卜的，故意的吧你。”
“活该。”
场外裁判异常冷静，安羽歆十年前就看淡了，林葭佳不管看什么都能看淡。
林葭佳：“木三阳先手。”
木三阳依言挪动了一步。
林葭佳那个方法好像确实很适合抢占先机，要不我也试试？
没过多久，俩人又吵起来了。
“甘霖你有病吧你走那去干嘛？”
“那又不是没格子我走过去咋了？”
“那你绕回来不还得老半天吗？”
“你管我呢这是我的策略。”
而林葭佳和安羽歆一个已经开始支开小桌板写学校要的论文，另一个已经跑去阳台打电话。
“明天早上第一批到是吧，行，我今晚过去。”安羽歆看向窗外，“哪个学校的？缃素的？一中？”
安羽歆回到客厅，看木三阳和甘霖还打的如火如荼，于是坐到林葭佳旁边：“我今晚回沙源。”
甘霖一听立马抬起头：“今晚？这么急？”
“明天早上八点第一批学生到，我得过去提前收拾安排入学考试，”安羽歆起身去房间收拾东西，“你们明天什么安排？”
林葭佳低头摆弄着手机，说：“我找人打听了，这几天游乐园的人还没特别多，要不然咱们去游乐园玩吧。”
木三阳点点头，又觉得有哪里奇怪，甘霖已经先问出口：“葭爷你一个人去？”
林葭佳奇怪地看向两人：“你们俩不是人？”
安羽歆收拾东西很快，加了件薄外套拿着电脑出来了：“她一个人能玩，那家游乐园我们每年都去，她连先去哪个项目排队的人少都知道，工作人员都认识她了。”
木三阳：“玩那么多次不会腻吗？”
“发泄啊，”安羽歆换着鞋子，“要是不这样她在学校能把人家领导的桌子掀了。”
“……”
明明这人看起来情绪还挺稳定的样子。
安羽歆招了招手，转身开门出去，林葭佳连头都没抬，继续和她那位游乐园工作人员人脉聊天。
眼见着两人的战况都更焦灼，木三阳还剩三颗在外流浪的棋子，甘霖倒是只剩一颗，但是他大部分棋子还没有完全归位。
林葭佳也不再看手机，抱着抱枕看两人下棋。
然后……木三阳就输了。
其实问题也不大，就是比甘霖慢了一步。
甘霖得了便宜卖乖：“其实我看见你有一步多走了。”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那我提醒你我不就输了吗？”
“你他妈——”
“欸欸欸不能说脏话啊！”
“我说脏话还是你教的呢，真有脸啊你。”
林葭佳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第三次感慨两人的神奇。
到了夜里两人坐车回了南城大学附近，木三阳在酒店前下了车，甘霖则继续坐车回了自己之前订的酒店，两人并不顺路。
第二天，三人在游乐园门口碰头。
木三阳戴着口罩，热得烦躁：“我大概明白为什么这两天没什么人了。”
她从酒店到这硬生生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再加上南城的司机能把笔直的路开的山路十八弯，她恨不得把人扔下去自己开。
林葭佳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本来我开车的，结果忘了今天车限号。”
甘霖把一瓶新矿泉水递过去：“算了，你看开点吧，要是林葭佳开车，咱们有没有命到还不知道呢。”
林葭佳开车就是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过还干不出对着别人车撞的时候，只不过眼神里总是会露出点清醒的疯狂。
尤其有男人叼着根烟对她吹口哨说：“吼，女司机啊。”
她宁可班也不上，先给这孙子点教训。
木三阳算是知道为什么安羽歆和林葭佳每年都来这了。
一进大门口，林葭佳就背过身朝他们俩招手：“我走啦！你们俩自己玩吧。”
说完，人已经没影了。
安羽歆真没夸大其词，这人对游乐园不是一般的熟悉。
甘霖双手插兜：“您想先移驾哪地啊？”
木三阳把鸭舌帽戴上，往人少的方向迈开脚步，微抬了一下手：“跟上。”
实际上木三阳也不知道自己想玩什么，她没有来过这种场所，所以处在一个看什么都新鲜的状态。
她指了指最远处那个高高的建筑。
“摩天轮。”
甘霖点点头，从旁边的报亭拿了一份地图。
“我们现在在这，如果要去摩天轮，走这边是最快的。”
“我还想玩这个，过山车。”
“那就走这一条，这条路过过山车。”
“我还想玩这个，跳楼机。”
“那就——”
“这个这个，激流勇进。”
甘霖把纸一横：“你别玩了。”
“……”
最终两人还是选择了一条看起来最丰富的路线，然后在碰碰车看到了林葭佳。
甘霖突然生出点不妙的预感。
果然他猜的没错，林葭佳的碰碰车技术可谓是修炼得炉火纯青，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依稀能够看出她顾及了同学情分没对着甘霖和木三阳撞。
其他场上所有人，无一幸免。
直到汽笛声响起，这一局结束，木三阳还没缓过来，头一回有一种恍惚的错觉，就是自己其实是属于温柔的类型。
林葭佳早不知道上哪去了。
甘霖走过来问：“还好吗？”
木三阳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挺震撼的。”
甘霖搭了把手，把木三阳从车里拽出来，说：“你把这个车换算成普通小汽车，应该就明白为什么我说林葭佳的车不能坐了。”
两人路上莫名冷场，没有说话，直到慢慢看到摩天轮的影子，木三阳突然开口：“甘霖，你给我拍张照吧。”
甘霖点点头，木三阳将手机交给他。
原本还有些不放心，但是甘霖的架势莫名专业，居然还知道单膝跪地离远一点拍，连表情都那么凝重，似乎把这当成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下一秒，她拿到手机：“你就拍一张——”
笑容凝固在脸上，木三阳把手机屏幕按灭，说：“甘霖，你死。”
甘霖一脸奇怪，他明明感觉自己拍的挺不错的。
彼时林葭佳正从旁边的过山车上下来，一脸愉快地路过两人中间，突然感觉有点眼熟，又倒回来，问：“你们俩干站着干嘛？”
木三阳调出手机相册：“你看他给我拍的。”
林葭佳理解不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我长这样吗？”
“……好像是给拍矮了一点，”林葭佳自告奋勇，“我给你拍一张。”
说一张就是一张，绝不多。
木三阳满意地看着林葭佳给她拍的怼脸特写，心说果然美女就是审美好。
甘霖不能理解。
人都拍糊了，美在哪里？
拍照不就是应该把每一个地方都详细地记录下来吗？
林葭佳：“哦对了，南大期末考试，我明天下午有场监考，之后的时间看你们是自己再玩还是怎样。”
木三阳好奇地问：“你们学校允许非本校生进吗？”
甘霖：“问题你哪校生也不是啊。”
“你闭嘴。”
林葭佳：“可以啊，我们学校图书馆学生家长都能进，刚好明天上午我去图书馆还书，看你要不要一起。”
“要。”
林葭佳又看向甘霖。
“不了，我待会就走了，回医院。”
木三阳一脸懵：“你不是实习完了吗？”
“我转正了啊，得去办手续，马上又上班了。”
木三阳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失落，但成年人的生活原本就不可能轻松。
她自己还一堆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