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乱天
贱民区内的一栋矮小屋子里,方冉缩在沙发上,面前老旧的电视播放着关于何自云的采访。
方冉抱着膝盖,歪着头认真的看着电视屏幕。
何自云这次,是彻底被拉到大众眼下了。
如果说从前的何自云只是在一小部分人眼里有些存在感,那么经过这一次直播,他的名声就彻底打出来了。
这并不算是什么好事,却也不算坏事。
明明是致死的问题,青年却依旧平静的很,眸色淡淡,嘴角的笑容甚至没有落下来半分。
“你觉得我用了违禁品?”
青年问。
主持人摇头否认:“何先生,我们并不是肯定,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毕竟omega在没有alpha信息素的帮助下平衡生理,可能会导致昏厥甚至是死亡。”
面对主持人的步步紧逼,青年弯着眼角笑了笑,唇色艳红到撩人的程度:“这样啊——”
“但是很可惜,我不需要任何alpha的信息素。”
“可能是,我的腺体生长有问题吧,我对任何一个alpha的信息素,只会产生厌恶,那些所谓的臣服溺爱,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青年缓慢说完这句话,鸦羽似的睫毛扇动,他静静地看着镜头,琉璃似的浅色瞳仁冷漠而平静:“我只是我,任何alpha,都不可能标记我。”
屏幕前的方冉倏地笑出了声。
她抱着腿,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沉闷痛苦的笑声在狭小乌黑的屋子里如同鬼魂啼哭,细细密密地令人胆寒。
半晌,方冉垂落地头缓慢抬起,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眶。
这个清秀文静的beta女人,神情幽幽,在暗淡的光线下,似是充斥着随时脱缰的疯狂。
“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
来人的脾气看起来不错,敲门的声音非常平和。
沙发上的方冉笑声一顿,她用力掐着掌腹,密密麻麻地疼痛从掌心传来,直到理智回笼。
方冉再度回到了温和无害的状态,她从沙发上起身,踩着拖鞋走到门边打开门。
丝丝缕缕的阳光顺着打开的门洒进屋内,照亮了一角。
门外,穿着黑色巡视服饰的杨静淑低头,她看着面前只到自己胸前的女人,冷淡的眉眼松弛了些。
但这点微不足道的松弛在看到对方住宿的地方时又拧紧了:“你住这?”
方冉也有些诧异杨静淑会来找自己,她有些懵,闻言下意识解释:
“不是,这是我母亲以前在世时和我一起住的房间,我想着今天放假回来打扫一下……”
听到方冉的解释,杨静淑微微颔首,直接道:“你在救治局留的地址是这个。”
方冉愣了下,“静姐你——”
话音未落,杨静淑又开口了:“你很聪明,我想邀请你作为我的雇陪。”
雇陪,就是一方出钱邀请另一个主播和自己一起进入直播间。
方冉这次是真的傻了,她有些不明白杨静淑为什么会邀请自己这个还没进过几次游戏的新手:“为什么是我?我还没获得什么很有用的能力……”
这次杨静淑等她说完话才才道:“别想那么多,我相信我的眼光。”
“我不会看错人。”
方冉垂在身侧的手随着杨静淑的话缓缓款攥紧,掌心的伤口随着她的动作传来更加绵密地疼痛。
她听到自己有些颤抖声线说:“好。”
………………
主城电视台。
林英在后台看着节节爆升的数据,眼底笑意明显,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心情好的不得了。
“一百万而已,就能换这么庞大的数据和关注,非常值。”
林英松开鼠标,看了一眼屏幕拐角处已经快承受不住的主持人,刚准备起身,助手就一脸恐慌地跑过来。
“台长!”
助手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将手中不停抖动地手机递给林英:“台长,主城那边的贵族们,打,打电话来了……”
听到助手的话,林英倒是没露出什么恐慌担忧的神色。
从她邀请何自云来做访谈时,她就已经想到这点了。
omega一向是被压在底层的生育机器,这一点哪怕林英作为alpha也非常清楚,可以这么说,林英对于大部分omega,也是抱着同样忽视的意思的。
但是何自云不一样。
她在何自云身上看到了能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希望。
林英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手机,看着手机屏上闪烁的电话号码,按上接听按键。
“您好,我是林英。”
手机另一头传来无数的呵斥声与责骂,无外乎全是责问她为什么要将一个omega弄到大屏幕上让所有人知道,认为这是在挑动主城人民“来之不得”地「幸福宁静」。
作为始作俑者的林英照单全收。
等到手机对面终于骂累停下来后,林英走到房间内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底下如同蚂蚁般蠕动地人群。
“抱歉各位,但是这样能给电视台带来更大的利益。”
林英微微眯眼,“我只做我认为是对的事情,和各位一样,而且——”
身姿修长的女alpha站在落地窗前,食指滑动着玻璃窗光滑地表面,眼底隐藏的野心和欲望勃勃生发:
“各位真心觉得这位叫作何自云的omega,只是差这一点点机会吗?”
主城的天早就乱了。
早在「神迹」进入第一个omega之前,就已经开始乱了,真正搞不懂情况的,只有那些高傲自大,满脑子控制独断地贵族alpha而已。
手机对面的动静林英不再仔细听,她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扔回给助手,嘱咐道:“再有人打过来,直接挂断就行。”
那群固地自封的老顽固们,她懒得继续应付。
助手擦擦冷汗,“是。”
等到助手走到门边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还站在落地窗前的林英,心脏一跳一跳地狂躁乱蹦。
他怎么觉得,台长好像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