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话说齐襄公见祭足带着重礼来齐国结好，欣然接之，忽然听说高渠弥杀死了郑昭公，已立公子亹为国君。心中大怒，便有兴兵讨伐之意。只因鲁侯夫妇将来齐国，暂且将郑国的事搁起，亲自到泺水迎候鲁侯和文姜。

话说鲁侯夫人文姜，见齐使来迎接，心下亦想念她哥哥，想借回国探亲之名，与鲁桓公同行。鲁桓公溺爱其妻，不敢不从。鲁侯夫妇同行，车至泺水，齐襄公早来了。殷勤接待，各叙寒暖。一同出发，来到齐国国都临淄，鲁侯宣布周王的王命，将婚事议定。齐候十分感激，摆大宴，款待鲁侯夫妇。然后迎接文姜到宫中，只说与旧日的宫嫔相会。谁知齐襄公预先建造有密室，另摆私宴，与文姜叙情。饮酒中间，四目相对，你贪我爱，两下迷恋不舍，留宿宫中，日上三竿，尚相抱未起。鲁桓公被撇在外边，冷冷清清。鲁侯心中疑虑，派人到宫门细问。回报说：“齐侯未娶正妻，只有偏宫连氏。乃是大夫连称的妹妹，向来失宠，齐侯不与连氏相处。文姜夫人自入齐宫，只是兄妹叙情，并没有和其他宫嫔相聚。”鲁侯情知不做好事，恨不得一步跨进齐宫，观察动静。

恰好有人报告说：“国母出宫来了。”鲁侯怒气相待。便问文姜说：“夜里宫中与谁饮酒？”文姜回答说：“同连妃。”鲁桓公又问：“几时散的席？”文姜回答：“久别话长，直到月亮高升，可能是半夜了。”鲁桓公又问：“你哥哥齐襄公来陪你饮酒吗？”文姜回答说：“我哥哥没有来。”鲁侯笑而问道：“难道兄妹之情，不来陪你饮酒吗？”文姜说：“饮到中间，曾经来相劝一杯，便走了。”鲁侯说：“你席散怎么不出宫呢？”文姜说：“夜深不便。”鲁侯又问道：“你夜里在那儿睡的？”文姜说：“君侯你错了！何必要盘问这些呢？宫中有许多空房子，哪能没有我的下榻之处？我就在西宫住宿的，也就是我为闺女时所住的地方。”鲁侯说：“你今天怎么起床这么晚呢？”文姜说：“昨晚酒喝多了，今天早上又要梳妆，所以起床晚了。”鲁侯又问：“夜里是谁陪伴你睡的觉？”文姜说：“是宫娥呀。”鲁侯又问：“你哥哥在那睡的？”文姜不觉面红耳赤说：“做妹妹的怎么能管哥哥睡处？真是可笑！”鲁侯说，“只怕做哥哥的，倒要管妹妹的睡处！”文姜说：“你这是什么话呀？”鲁侯说：“自古男女有别。你留宿宫中，兄妹同睡，寡人已经都知道了，不要再隐瞒了！”文姜口中虽然含糊抵赖，哭哭啼啼，心中也感觉十分惭愧。鲁桓公身在齐国，无可奈何，心中虽然忿恨，却不好发作出来，正是“敢怒而不敢言”。立即派人告辞齐侯，且等到回国后，再作处理。

且说齐襄公自知做下不好的事。文姜出宫时，放心不下，便秘密派遣心腹大力士“石之纷如”跟随，打听鲁侯夫妇相见的时侯都说些什么话。石之纷如回复说：“鲁侯与文姜夫人吵架了，如此如此向齐襄公细说了一遍。”齐襄公大惊说：“我也想到鲁侯久后必然知道，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知道了？”不一会儿，鲁侯的使者来告辞说，鲁侯要回国了。齐襄公明明知道是事情泄露的缘故，于是坚持要请鲁桓公到牛山一游，当作饯行。派人连连催逼几次，鲁侯只得命令出发。文姜自己留在驿馆，闷闷不乐。

却说齐襄公一来舍不得文姜回去，二来惧怕鲁侯怀恨成仇，回国后要处置文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芦、撒不了油，吩咐公子彭生等散过酒席后，送鲁侯回驿馆时，要在车中结果鲁侯性命。彭生想起：齐国和鲁国在纪国作战时、自己差一点被鲁国的军队射死。于是、很高兴地接受了命令。这天齐襄公在牛山大摆酒宴，载歌载舞，齐襄公百般向鲁桓公献殷勤。鲁侯只是低头不语。齐襄公叫诸位大夫轮流向鲁桓公敬酒，又叫宫娥和内侍，捧着酒杯跪着劝酒。鲁侯心中愤恨郁闷，也要借酒消愁，不觉酩酊大醉，分别时、都站立不稳。齐襄公就叫公子彭生抱鲁桓公上车。彭生就和鲁侯同乘一辆车。在距离齐国都城城门约有二里路时，彭生见鲁侯正在熟睡，就双手用力拉鲁侯的胸部。彭生力大，臂膀如铁，鲁侯的胁部被拉裂，大叫一声，血流满车而死。彭生对众人说：“鲁侯喝醉后得了重病，赶快进城，向主公报告。”众人虽然感到蹊跷，但是、谁敢多说话呢！

郑庄公多子乱国（四）

齐襄公接到鲁侯已死的报告，掩面假哭了一会儿，就命令装殓入棺，派人报告鲁国的人来齐国迎丧。鲁国的和鲁桓公一起来的从人回到鲁国，详细报告了鲁桓公在车中被杀的经过。大夫申繻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先扶持世子“同”办理丧事，等鲁桓公的丧车一到之日，就行即位礼。”公子庆父，乃是鲁桓公的长子——是偏房夫人生的。振动臂膀说道：“齐侯淫乱无礼之极，把父亲祸害死了。我愿带领战车三百辆，讨伐齐侯之罪！”大夫申繻让他不要说了，私下里问谋士施伯：“可以讨伐齐国吗？”施伯说：“这是暖昧的事情，不可以让邻国都知道。况且鲁国弱小齐国强大，讨伐齐国未必能胜利，反而大肆宣扬了这件丑事。不如先含恨忍耐，先请求齐国调查鲁侯死于车中的原因，让齐侯杀死公子彭生，向其他诸侯国解释是公子彭生在车中暗杀的鲁侯，杀死公子彭生以给鲁侯报仇，齐侯必然听从。”申繻先稳住了公子庆父，就让施伯写成国书。派人到齐国，递国书和迎丧。齐襄公打开书信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