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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收徒之对家,想你

烛火摇曳生辉,顾信洲差点没站稳,扶着墙反复确认是否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无数次深呼吸,终于颤抖着接近了盛意的魂灯。

魂灯象征着所属者的生死,灯火并无温度,却让顾信洲热泪盈眶,心生暖意。

他就知道,师尊没有死。

师尊上天入地,跟鬼界都有交情,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她的月华剑还在边境,她的身体常年不腐仿若还活着——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顾信洲望着魂灯又哭又笑,半晌才冷静下来。

既然师尊还活着,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她。

这些年来他一直派人驻守边疆,除了提防魔族再次入侵,也是让人盯着盛意的遗体,防止有人对师尊的遗体做出不敬之事。

而盛意以自身献祭作为阵眼,普通人近不得身,三百年来亦是相安无事,甚至在盛意身死之初,她一度成为九洲万人敬仰的英雄人物。

既然边境没有消息,那师尊应该在某个他不知道的角落复活了。

九州那么大,要找一个人,难度极大。

顾心舟作为青剑宗第一长老,倒是可以利用手中的人脉和势力找人。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么动作,难免会被其他人察觉。

顾信洲并不想太快让世人知道盛意已经复活。

当初她带领的军队在与魔族对抗中全军覆没,盛意更是自爆形成结界守护九洲,在近一百年里,盛意都是九洲脍炙人口的人物,她年少成名的故事家喻户晓,她力排众议斩龙的故事更是被戏班子演了一场又一场。

盛意是青剑宗的掌门,在她战死后,青剑宗沾了她的光,声望得到极大提升,一时之间扶摇直上,得到百姓的爱戴,大能的青睐。

青剑宗也将盛意作为精神的象征,以她为噱头招收九洲最好的生源,一跃成为五大宗门之首。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青剑宗渐渐变了。

特别是庄月儿上任掌门之后,明里暗里消除盛意曾经存在的痕迹,就连盛意跟长老会一起商讨的宗徽都被大改特改,成了庄月儿喜爱的兰花。

除此之外,庄月儿在安排弟子上文化课时,刻意弱化了盛意的贡献。

这般动作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曾经青剑宗的弟子提起盛意,都是满满的骄傲与惋惜,现在则是毫无波澜,只道盛意曾是青剑宗的掌门,是个英雄。

不仅是青剑宗,就连九洲也是如此。

百姓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便渐渐忘了曾经战争的伤痛。

对此顾行舟是既愤怒又无奈。

盛意力挽狂澜救了一座城,守住了边境。

却在被人遗忘。

师尊离世后大师姐和三师弟都离开了青剑宗,三个关门弟子里只有顾行舟留在了青剑宗——他不想看到师尊的倾注心血经营的青剑宗就这样遗忘她,再变得物是人非。

对了,说起来,师尊魂灯亮了的事,要不要告诉大师姐和三师弟。

顾信洲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然后毫不犹豫地扔掉了。

这两人在得知师尊死讯时就发了疯,三师弟跑到鬼界捞魂,大师姐则是满九洲地跑,希望找到还魂的办法,后来发现压根没法起死回生,竟然去学炼尸了。

顾信洲在青剑宗累死累活操持,他俩倒是逍遥,想想就来气。

到时候找到师尊还会上赶着挨着师尊争宠,看着都烦。

顾信洲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从密室出来后,徒弟来敲他的房门。

“长老,昆玉老祖来找您喝酒。”

昆玉老祖?

顾信洲皱眉。

本来想好好想想怎么找师尊,结果半路杀出个不速之客。

顾信洲叹了口气,还是去了。

澹台也向来随性,随便找个琉璃瓦屋顶就开始品酒,待顾信洲跳上屋顶时,人已经喝了两壶了。

“来来来,来陪我喝一杯!”澹台也微醺,俊秀白皙的脸染上淡淡的薄红。

“您怎么来了?”顾信洲接过酒壶。

“来青洲办点事,就顺便来看你了。”澹台也向后靠,单手支着身体,手上握着青色的酒壶,百无聊赖地摇晃。

他身侧是他的本命剑,此刻随意地摆放着。

“您少喝点吧,不然明早又头疼。”顾信洲劝道。

其实主要是怕澹台也喝大了发酒疯。

上次把他院子里的珊瑚玉树砍了,也不见他赔钱。

“不喝酒能干嘛,无聊死了。”澹台也不以为意。

随即他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身侧的本命剑,喃喃自语:“自从你师尊走后,这世间突然间变得无趣了许多。”

盛意去世后,澹台也成了剑尊。

往日他不服盛意,觉得她不配做剑修的天下第一,日日找她比试,打得昏天暗地,势如水火。

盛意在时,澹台也做梦都想打败剑尊得到剑尊的称号。

盛意身陨后,澹台也如愿成为第一。

不少人自发的称他为剑尊。

但澹台也并没有想象中高兴。

澹台也觉得,这称号从盛意的手里抢过来才比较香。

而这世上除了盛意有与他一较高下的能力,其他人都是弱鸡。

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顾心舟一听这话,沉默下来。

世人皆道盛意和澹台也是对家,只是这两人斗了这么多件,何尝不是另类的知己。

澹台也对着月亮饮酒,黑眸里是月亮的清辉:“你说你师尊也不晓得回来看看,来我梦里跟我打一场都好啊……”

顾信洲笑笑:“老祖,您就别惦记我们师尊了。”

随后他心猛地一紧,手指捏紧酒壶。

是啊,师尊为什么不来看看他们呢。

既然复生了,难道不想他们吗?

……

“啊秋。”盛意打了个喷嚏,下意识摸摸鼻子。

无故打喷嚏,难道有人在想她?

盛意本想让牛车车夫直接带他们去古家寨,然而车夫一听他们要去找土匪,连忙摇头,把他们放在古城山脚下就脚底抹油溜了。

山脚有个芙蕖镇,镇子不大,夜里也挺热闹。

主街道商铺、酒楼林立,不少商贩叫卖首饰和刚摘的水果,行人更是络绎不绝。

“你问问楚玄商的情况。”盛意经过经过一家木匠铺,选了把趁手的木剑代替短剑。

他们赶来需要些时间,也不知楚玄商现在情况如何。

楚玄商并没有回音。

段砚遥却说:“他现在并无大碍,师父不必担心。”

楚玄商横竖死不了。到底是曾经祸害一方的人物,被拐纯属楚玄商人蠢。

要不是岑晚晚当回事,段砚遥根本不想来。

坐了一天的牛车,段砚遥腰酸背痛,急需休息。

管他什么楚玄商,等他有心情再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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