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风浪难平

怀娴抬头看了一眼神色未测的季晟，有看了看目露担忧的齐贵嫔，终究是依依不舍的撒手，归了季晟怀抱。

季晟将怀娴抱起，他安抚了怀娴一二，而后又将怀娴交给齐贵嫔和乳母。

“怀娴放心……”季晟如是安慰。

郑婉仪当即变了脸色，连忙说道：“圣上，即便是公主如今无事，也不代表当初发病不是因为柳音楼，她如今落水更衣，即便身上有什么，只怕也早已沉入湖中。”

“朕已经将你贬位禁足，你怎么还在这里？”季晟轻声开口。

郑婉仪心思一沉，不可置信的看向季晟：“圣上……”

“带下去——”季晟厉声开口。

“圣上——”

四周的宫人连忙上前，将郑婉仪，不，郑美人带了下去。

“柳氏救下公主，赏黄金三百。”

季晟轻轻开口，一锤定音，敲定了此局的结局。

柳音楼不曾抬头，而是拜倒谢恩。

季晟眉宇之间有几分疲乏之色，“都散了吧。”

说罢，正要起身，却见齐贵嫔从一侧而出，开口说道：“圣上，臣妾有一事所求。”

季晟似乎有所预料，看了一眼跪地的柳音楼，到底还是吐出了一个字：“说。”

“臣妾想让音楼来怀娴的跟前侍奉。”齐贵嫔请求道。

季晟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又看了柳音楼一眼，见她跪地低头，一副恪守本分的模样，“调派个宫人而已，你是一宫主位，不必事事同朕说。”

如此，便是答应了。

齐贵嫔连忙谢恩。

在齐贵嫔送走了其余宫妃之后，柳音楼跪在齐贵嫔的跟前，“今日多谢娘娘与公主大恩，日后必定必定衔草结环，尽心竭力。”

齐贵嫔摇了摇头，爱惜的看向她，“比起你对怀娴的救命之恩，本宫的这点进言又算的了什么？所幸圣上圣明，若是他们的诬陷成功，让你真去宫正司走了一遭，本宫就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她又抬了抬手，示意柳音楼起身，“今日你也累坏了，你先休养一段时间，再来本宫身边吧。”

“若是奴婢说，今日吴婉仪所言，并非虚言呢？”柳音楼并未起身，忽而开口。

齐贵嫔疑惑的看向柳音楼，神色停滞，疲惫的声音中带着点点惊色，“你说什么？”

柳音楼垂眸不语，齐贵嫔顿时明了，示意身侧宫人离开，只留妙蕊一人。

柳音楼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根穗子。

这是她今日佩戴的一枚荷包上的穗子。

……

柳音楼离开明德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了下来。

红双等候她良久，将她扶回了花房。

“停云如何了？”柳音楼问道。

“行刑的人知道分寸，圣上既然没有赐死，他们就不会闹出人命来。”

作为给公主出主意的人，停云自然没有柳音楼这般好运，圣上罚了三十杖。

柳音楼点了点头，心下不免有几分物伤其类，“知道了，我去看看她。”

公主今日出事，多半与她有关，停云，大约是无妄之灾，被她连累。

停云躺在床上，一张小脸已经没有半分血色，她满头青丝都被汗水濡湿，雪白的中衣下还依稀可见血红。

柳音楼不由得心有余悸。

差一点，只差一点，落得这样下场的，就是她了。

和停云同住的宫人见是柳音楼和红双一同前来，知趣的避开。

“音楼姐姐……红双姐姐……”停云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一见柳音楼和红双前来，不由得再度落泪。

二人坐在床畔。

红双面色不忍，“早和你说过了，宫中不是可以随心自在之处。即便是公主今日不曾发病，若是圣上震怒，受罚的还只会是你自己。”

柳音楼半搂着停云，不发一言。

停云目露不甘，她入宫许久，却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从前人人都说，我们做奴才的，要顺从主子的心意，我只是，只是顺从了公主的心意而已，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你委屈，明德宫的宫人们比你还要委屈，他们同样是三十杖，你让他们去向谁诉说委屈呢？不过只能尽数忍下就是了”红双轻叹，想到什么，又忍不住告诫道：“你当着我们的面也就罢了，但是在外，却不能说方才的话，若叫人以为你心生怨怼，又是后患无穷。”

“停云，宫里容不下奴才的委屈，主子是不会错的，错的只有奴婢。很残酷，却是前人用血和性命践行出来的宫中法则。”柳音楼想起来当日惨死的画堂，心几乎是在滴血。

“停云，你该长大了。”

在柳音楼的声音幽幽中，停云放声痛哭。

齐贵嫔想让柳音楼休息一段时间再来明德宫，但是柳音楼却只请了一天假。

只可惜世事无常，她本想向商玉衡致谢之后，就去明德宫任职，缺不料去见完商玉衡后，紧接着她就病倒。

不过也不奇怪，落水之后没有及时处理，又来回奔波，着了风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都知道齐贵嫔看重她，再者，她马上就要去明德宫，所以许总管也没派给她什么活，让她好好养病。

“从前多康健的一个人，今年倒是多灾多难，三天两头就病上一回。”赵尚仪给柳音楼喂着药，神色怜惜。

柳音楼只是温和的笑笑。

“公主喜欢你，你一向聪明伶俐，好好将养，日后也能安稳顺遂。”赵尚仪不知柳音楼心中的想法。她只以为柳音楼去二公主身侧，是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对于圣上来说，看上了宫女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后宫佳丽皆是他所有，只要他想，便可随意点选。

可是儿女身边的宫人，做父亲的，一般不好轻易染指。

即便是圣上有心，也要顾及二公主的脸面。

柳音楼轻轻看了一眼赵尚仪，她不难猜到赵尚仪的想法。

“姑姑，我安不了——”柳音楼轻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赵尚仪疑惑的看向她。

只是还不等柳音楼回答，红双就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音楼，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