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有时候,不必急于落子
此时，晚霞满天。
六千里洞庭大泽被染成了殷红色。
殷红，似血！
平静无波的广阔大泽中，一东一西两座四五十米高的湖中岛。
被数十米宽的幽深水面隔开。
位于东方的小岛最高处，正站着两个年轻人。
一个神情严肃。
一个表情宁静。
“既然是容器，就会有极限。”
庄生看着面前这个心里明明不信，却还在认真听着的叶芝。
他稍作停顿，又继续说道：“你体内的那个真元容器，极限应该是一境九阶。”
叶芝微微动容。
“超过极限，真元容器就会崩溃。”
庄生又在此时停顿了几秒钟，才接着说道：“真元容器一旦崩溃，大概相当于一位一境九阶在你体内自爆。”
叶芝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她却对着庄生笑了起来：“庄老师跟我说这些，是让我不要再继续修炼了？”
“不是。”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这次任务后，我可能会离开。”
作为学医之人，庄生独立问诊的机会其实不多。
但他看过的各色病人，尤其身患重疾不久于人世之人却不少。
所以，他很明白等待死亡远比死亡本身更折磨人。
庄生不知道别人如何看待“医者仁心”。
但对此时的他来说，他的“仁”就是善意的谎言。
如果没有找到解决办法，庄生大概率也不会告诉叶芝这些的。
“庄老师要离开？”
叶芝的视线重新落回庄生脸上，有些意外。
不是意外庄生要离开。
而是意外庄生会将这件事告诉自己。
庄生点了点头，说道：“去做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
“很危险？”
叶芝突然想到了庄生的身世。
她以为庄生是要去北城找人报仇：“我父亲说，人生就是一盘棋。”
“有时候，不必急于落子。”
庄生还不知道，金三通给自己安排的是什么身份。
所以，不知道叶芝想对他说的是什么。
但这种虚而又虚的大话，最适合任何场合。
庄生浅浅的笑了笑。
他回了句同样虚而又虚的大话，笑着说道：“人生如棋，你我皆是小卒，可进不可退。”
“可进不可退。”
叶芝嘴角微微翘起，但不是笑，大概是一种淡然：“庄老师有不退的理由，我也有不退的原因。”
叶芝说的是修行。
或许此时，她多少相信了庄生所说之事。
但不管信不信庄生，叶芝都不可能就此不前。
“凡事皆有两面。”
庄生看到叶芝眼底浮现的黯然，又对说道：“退有退的处理办法，不退也有不退的解决之道。”
“庄老师做过医生吗？”
见庄生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如此说。
叶芝笑了笑，说道：“庄老师接下来是不是要告诉我，解决办法会有风险？”
不等庄生开口，叶芝调皮的皱了皱鼻子。
继续说道：“我姑姑说，医生就是先告诉病情很严重，再说有办法解决，最后一定会说有风险。”
“不对！”
叶芝笑得更灿烂了：“最后应该是，让病人和家属好好考虑。”
“也不对！”
叶芝的笑意已经爬上了眼角。
她哈哈笑道：“最后的最后是再压一根稻草，跟病人和家属说病情不等人，催促他们赶紧做决定。”
庄生望着面前大笑的女孩，说道：“你姑姑家不会是开医院的吧？”
“是啊！”
叶芝点了点头，渐渐收起笑意，而后认真说道：“庄老师只需要直接告诉我如何解决就可以了。”
“两种办法。”
庄生听叶芝如此说，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第一种，我给你化去体内的那个真元容器，你重新破开气海。”
“第二种，我帮你压制住真元容器，你也可以重新破开气海。”
“无论哪一种，你都要从头开始。”
庄生见叶芝听完自己说的这些依旧平静，继续说道：“不同的是，第二种办法，可以尽可能保留你这些年的苦修。”
“能保留多少，取决于你重新开启的气海有多大。”
“能完全容纳你这些年苦修得来的真元，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容纳不了……”
说到这里，叶芝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庄生却忍不住给她一丝希望：“真元容器在你体内那么久，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叶芝好奇问道：“什么好处？”
“你的丹田承载真元容器那么久，已经变得比很多人都要广阔。”
庄生顿了顿，继续说道：“也就是说，你重新开启的气海，很大概率会远远超出其他人。”
“真的？”
叶芝当即说道：“我选第二种。”
“不管风险多大！”
出于医生的习惯，庄生还是忍不住劝叶芝：“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陈文君除了听到叶芝的笑声，就只听到庄生最后这句话。
这个时候，她脸上除了疤痕就只剩下八卦了：“是考虑要不要接受庄老师的表白吗？”
叶芝竟然点头说道：“是啊！”
“鬼才信你。”
叶芝的反应让陈文君的八卦之火顿时熄灭了大半。
八卦最大的魅力在于想象空间。
当事人都点头承认了，再八卦还有啥意思。
难道像八婆一样，追问人家怎么认识、什么时候动心、他哪里好之类的？
别人或许可以。
陈文君反正是做不出来。
“傅处长让我过来请两位下去吃饭。”
陈文君对庄生与叶芝说道：“晚饭之后，傅处长还要跟我们介绍遗迹符阵的情况。”
说话同时，陈文君好似习惯性的看了看周围地形。
庄生与叶芝、陈文君下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公孙甲，提着一大桶鲜香四溢的湖鲜送到黑鳞鳄嘴边。
黑鳞鳄正准备品尝，目光扫到了庄生。
嘴边美食，顿时少了七八分滋味。
一道充满愤怒的精神力扔向庄生：“小子，我老人家记住你了！”
庄生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带着叶芝与陈文君从黑鳞鳄面前走过。
庄生三人来到餐厅时，除了他们与伺候黑鳞鳄的公孙甲，其他人都到齐了，却没有开动。
侯昌宗满脸不爽。
但这个时候他也明白过来了，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用，傅冲之已经很不掩饰对庄生的看重。
王长明与韩悦对庄生点了点头。
傅冲之最不喜欢等人。
但今天这顿晚饭，他却主动等庄生。
“抱歉！”
庄生见大家都在等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吃饭吧！”
傅冲之拿起了筷子。
这顿晚饭才算正式开始。
不得不说，洞庭大泽的物产确实丰富。
鱼虾蟹个顶个的肥。
庄生没见过的几种水中时蔬，更是鲜嫩脆爽。
晚饭过后，夜色已经笼罩整座洞庭大泽。
傅冲之带着所有人来到大会议室。
庄生第一眼就看到了，大会议室中间位置摆放的遗迹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