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丢脸者

商林的思维逐渐清醒，过去的一切就像是梦境一样不真实。

首先，整理了一下现在的思路。

这里并不是自己躺着的床铺，而是一座古朴破败的神殿，有几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高大书架，一些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杂乱无章的摆放在周围的各个地点，其中一处堆积较多的地方，前面有个风格过于伟光正的巨大祭坛。

整個神殿是由一块巨大的岩石整体雕刻而成，到处都挂着淡灰色且轻薄的纱状纺织物，上面写着怪异、扭曲、黯淡的文字。

原本该矗立于神殿当中的支柱早已全部断掉，不仅如此，天顶上还破了个大窟窿，那外面正有着炽烈的光照射进来，红色的光晕映照出“太阳”的轮廓，一层薄薄的浅雾挡在窟窿的位置。

究竟怎么穿越的也无从知晓了，不过在睡着之前，听到了怪异的呼唤，现在回忆一下，以神明的精神力进行追溯，才发现，那并非如人发出的声音，更像是电子合成音。

是的，神明，神的名字是无貌者，是主管“迷惑”权柄的神明。

商林现在已经没有脸了，整个身体就像是蒙着一层大块的白色的布，或者说是长袍，只不过兜帽把脸也罩住了。而脸部则没有五官但是能看到东西，也能听到声音，好似五官本身就是多余的装饰品一样，舍弃了也无所谓。

白袍的周围，包围着一圈不大且贴身的黑色光芒，在这股黑色光芒的笼罩下，显得商林这个整体存在，都犹如“剪影”一般。

说到身份。

这里就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自己不是人了，不过也不是哥布林或者史莱姆之类的杂碎，而是成神了，不过是个邪神！

好消息是....这世上还存在的神，都是邪神，自己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之所以是邪神，而不是正神，那是因为，诸邪神是承认“正神”的存在的，甚至保留了诸多正神的古代祭坛。

对于这个时代的生灵来说，所谓的正神大部分都早已经不存在了，甚至在历史的传说之中都只剩下只言片语，正神们留下他们的祭坛存在于世上，这些祭坛犹如宇宙中的星标，落在哪个星辰就会让哪个星辰产生勃勃生机。

邪神们收集古代正神的祭坛，然后丢向死寂的星辰，使其诞生出生命，以此来培育自己的养殖场。

正神们需要的是正向情绪来保持自身的活跃。

邪神们则是以众生的各种负向情绪来保持自己的活跃。

过去是正神十分活跃的时代。

可对于邪神们来说，却都没有见证过。

因为那前几纪的大部分历史都不为人所知，被诸神所知晓的只有第四纪末期和第五纪的故事。

而如今是第六纪。

“让我回忆一下....”

商林正在确定现在的状况，自己的原身，也就是真正的无貌之神，因为和某个神明敌对，遭到了对方的迫害，教会被解散，信徒也被驱逐，信仰也被封存，这在诸神争抢信仰与价值的过程中是常有的事情。

因为没有信徒作为支撑，神明就会逐渐被遗忘在时间之中被定格，成为时间蜡像。

自己现在还有两周的存活时间，虽然不是立刻暴毙，但也绝对说不上宽裕。

商林看向那个巨大的祭坛。

无貌之神为了向那个邪神复仇，让自己的信仰再次伟大，决定使用这座祭坛。这是无貌之神的秘密底牌，他研究这座祭坛很久了，已经确认这座祭坛是第二纪元末期遗留的宝物，其中封存着某位古代神明的遗产。

商林几乎是以漂浮的状态来到祭坛前，祭坛上漂浮着一份绯红色的光团。

很显然，遗产已经被激活了，那绯红色的光团爆发出一阵信息流，属于第二纪的文字进入了商林的神格意识之中，并且转换为了第六纪的神明们可以辨识的文字，它仿佛具有自适应性一样：

【启蒙终端（启用率5%）。】

【解锁启蒙符文使用权限。】

【习得启蒙符文，有助于你更清晰的了解世界的运行方式。“理论上”来说，你将拥有“构筑一切”的能力。】

【启蒙者还有一项尚未完成的工作项目（？）】

商林知道了这份信息，但并没有立刻接手。而是在熟悉这些这来自古代的符文。

【“信息与资讯可以随意的排列组合...即使它不为人知.......为了一切的回归。”】

古代神明遗留下的莫名其妙的神言在商林的脑海中做出宣告，与此同时，跨越了不知道几个宏观纪元的法则在商林身上生效了。

这股法则在自己的神体之内添加了一段“信息”。

商林看着自己的双手上泛起绯红之光，这来自古代的法则正在告诉自己，现在的自己可以使用启蒙符文，终端的使用权限已经变更为自己，此时自己可以依照对符文的理解程度，从而创造出自己心中想要的任何东西。

只需要找到符合这种东西的“材料”，便能编写它的“信息”。

启蒙符文，初级。

商林在这第一段的信息流中，找到了一个逆向信息....那是一股神力，是属于无貌之神的力量，商林见证着这位神明自身意志的瓦解消融，它变成了编写某段信息的材料。

“神格意志被分解为信息，一位神明的自我完全消失了......这种意志本该是神明自身最重要的东西，它储存着神的一切，但在这个符文之中，浩大的神明意志，也只被包含在那5%以内。”

“原本的无貌之神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甚至，商林在信息流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很显然，自己这个穿越者的灵魂被无貌之神截取到，并且被他用来进行启蒙终端的启动，然而他的操作出现了问题，导致启蒙终端将它识别为高级材料进行了分解，而自己的信息在启蒙终端的影响下，居然反向输入，占据了无貌之神的空壳。

祭坛边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并不是用来装什么灰尘或者液体的，它们是用来储存“价值”以及“信息”的容器，而这些瓶子罐子都是空的，因为无貌之神已经把所有的积蓄都梭哈给了这座祭坛。

并且，他已经对“信息”这种东西有所研究，显然，他的研究进度并不慢，甚至差一点就要触摸到古代真神遗留下来的大秘宝，可惜缺了一点点的运气。

看看自己的状态，商林发现自己身上的纺织物变的老旧了，耳中也出现一些杂乱的呓语，这是时光的力量逐渐覆盖在自己的身上了，这意味着再不作出改变，寻找信徒的话，自己就“死期将至”了。

“刚刚成为神明复活，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死呢。”

这团绯红色的力量，这名为启蒙终端的东西，将是更改自身灭亡命运的第一步。

也是最重要的关键力量。

......

一个充斥着上万行诡异变量的破碎函数，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人神共愤的、扭曲的代码残渣.....

早已被世人放弃使用的上古语言和毫无意义的奇怪命名在这代码库中随处可见，邪神的低语在此被具象化，无穷尽的BUG纠缠在一起彼此依靠着，建立起牢不可破的羁绊，即使某位无貌程序员立志要将这东西重塑成神明与人类均可理解之物，但是.....启蒙符文初级——从入门到入土。

“1.0开发日志。”

“新的权柄已经制造。”

“现在是时候寻找新的信徒进行测试了。”

由于权柄的变更，原本的迷惑权柄还剩下的残渣，全部被编写成了“增加体验感”的新技能，这也是一种特化的蛊惑力量。

而启蒙符文还自带一种名为“启蒙价值”的力量，似乎是来源于这符文与这终端真正的主人，那位已经逝去的古代神明。而自己在如今的窘境下，要做的不过是把这份价值接过来，融合在自己的新权柄之中。

“迷惑之神已经死去，也或许是因为迷惑的权柄，它可能自己也被他自己迷惑，因为从始至终都没有存在过。”

“新生的神明是虚构之神，或许是因为虚构的权柄，迷惑之神不过是虚构之神创造出来的某种影像。”

这是对旧神力量的清理，然后新生的神明发表属于自己的“占据宣言”，商林是从无貌之神的记录之中看到的，他也曾经对某一个故去的神明发表过类似的言论，那曾经是一位执掌“迷失”的神，最终被迷惑之神占据了权柄，在斗争中落败。

随后，商林心中生出一种感应，然后发出了这尊新权柄的第一道声音：

“不存在并不代表不存在，因为被人知晓也是一种存在。”

这是神的宣言，不会为世人所知，代表着“虚构之神”的自身性质。

而在这新权柄完成的一瞬间，商林就听到了呼唤自己的声音。

顺着那个声音，商林看到了一座遍布工厂和医院的城市群，在这座城市群的某个角落中，一间生意还算兴隆的酒馆里，一位吸血鬼小姐正坐在酒馆的角落，对着一本账本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