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和你真的不熟

李普脑中闪过了一道惊雷，一段段此前出现过的旁白，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座庇护所扎根在地下，很深。

——用所有力量守护‘最后世界'的她，即将随着这个世界的崩坏而烟消云散。

卡洁莲娜作为旧神，作为一个曾在一个已完全毁灭的旧世界中沉睡了七万年的神，祂是不会因为世界的毁灭而‘凋零'的。

就像钢笔中的墨水，是不会因为纸张被烧毁而消失的一样。因为两种不在一个维度上。

除非，墨水彻底涂抹在了纸上，墨水才会随着纸张一起被烧毁。

‘我知道为何街道上有那么多的菌斑了。'

‘卡洁莲娜的身体已经与这个世界彻底融为一体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壤，都有有着祂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这样，这座小小的破碎世界，才会在深渊中维系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未彻底崩塌。'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能与六位旧神的力量对抗——第七位癫神。】

【原来，‘最后世界'之所以还未完全崩塌。便是因为卡洁莲娜与这片所剩无几的世界融为了一体。】

【而这也使得原本永远不会死去的祂，拥有了‘死亡'这一概念——祂已经成为世界。当世界死去，祂便会死去。】

‘我记得，玛戈丽特和阿耶莎曾说过。旧神诞生于世界之初，象征着世界最底层的法则。因此众神不会杀死祂们，只能将祂们封印。'

李普看着庇护所门外慢慢崩塌的世界，心中想到：

‘或许，众神并非无法杀死旧神，而是不敢杀死旧神。因为祂们是世界的基石。维持了世界的存在。'

【你发现了真相二：癫恶之神毁灭世界，也维持着世界的存在。】

【已收集真相（2/3）】

摇了摇头，李普翻开了书，看向了几行之前出现过的旁白。

——魔塔中有许多邪神的实验标本。

——魔塔在抽取实验体的力量，维持这个世界。

此时，他已明白这些话的隐藏的意义了。也明白为何人们宁可住在更危险的‘外围区'也不愿意住在庇护所的地下了。

【原来，庇护所是一个研究末日的科研所，而研究末日谜题，便需要研究抽取旧神的力量进行研究。】

【因此，庇护所中的‘辐射'非常恐怖，呆久了，会非常危险。】

【怪不得卡洁莲娜没有将李普安置在庇护所，而是处于世界最边缘的公寓里。因为那里辐射少！】

【但公寓中依然有‘辐射'——菌斑。】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卡洁莲娜失落的说道：“没有意义了。”

“是啊...”李普叹息：“凭借一个残缺的塔达尔去对付六位旧神是不可能的。”

“尼普。已经没有什么六位旧神了。”卡洁莲娜说道：“都死了。”

“什么？！”李普惊愕：“祂们不是世界的基石吗？不是无法消灭的存在吗？怎么会死？”

“悖论出现后，大天使们具备了这种能力，但我们不确定...”卡洁莲娜摇了摇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十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李普脑中生出了许多疑问--旧神为何会死？又是谁杀了祂们？

【无论是谁，祂们的目的，都是结束这一切。】

“在ta们死后，世界便陷入了悖论中，混沌吞噬了一切，虚无成为了永恒。如今的世界只剩下这里了。”

卡洁莲娜对旧神的称呼是ta。

卡洁莲娜说道：“在六片大虚无开始蔓延后，我们建立了这处庇护所，尝试找到活下去又或者逃出去的方法。

“这些年里，大家在这里研究出了许多的成果。按照理论，许多成果都包含着希望，但却又毫无意义。因为实验的结果无法被‘这个世界'描述出来。”

卡洁莲娜的失落的说道：“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李普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或许在立方体世界中，他能复现出这些实验结果。

甚至不用去立方体世界，自己就能看懂这些无法被‘纸之世界'描述的东西。

因为自己有着一双远高于这个世界维度的双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讲，是‘全知'的。

但即使自己解读出了答案，也毫无意义了。

“的确，哪怕我真的是至高神，也没有任何办法了...或许在十年前我得到这些东西后，还有机会...”

李普叹息道：“但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了...无论巫师们研究出了什么，无论我解读出了什么的东西，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卡洁莲娜，就如你所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李普突然看向了卡洁莲娜，说道：“所以你不如...我是说，所以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死？”

其实，李普此时是想劝说卡洁莲娜，放下这里，和自己一起走的。

在几分钟之前，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但现在，当这个渣男见识到这座扭曲的大厅，猛然想起祂本来的面目时，又开始犹豫了。

其实这也能理解。

毕竟人神殊途。

或者说，人和不可名状的邪神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感情可以去将——至少人和霉菌、孢子之间，肯定不太方便。

而且，真把这个扭曲得不可描述的大神，从书中带回了自己的世界。哪天她要是受了点刺激，发了飙，可就要世界末日了。

所以，这个渣男没有说出‘放下这里跟我走'这种话。

而是拐了个弯子，劝说人家独自一个人在亘古的虚无中孤独的活下去。

“你能与世界融为一体，也能分开吧？”李普劝说道：“就像你曾经在那个旧世界所做的一样——在旧世界消亡的那一刻，从虚无中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客厅'(伊甸园)。等待新世界的出现。”

李普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他也没有理解，卡洁莲娜接下来这句话所隐含的意思。

“尼普。你可真是健忘...这才几个小时，就不记得你向我偷学’至高神能‘时，说过的话了？”

卡洁莲娜的笑容中充满了失落：“世界是一本书，无论重新翻阅过多少次，故事的结局都不会改变...即使我们改变了某些历史，时间线也最终会收束到同样的结局。所以，这又有何意义呢？”

这些话把李普听傻了——什么叫这才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前，自己绝对没有说过这种话！

自己无论在梦中还是在醒来之后，都绝对没有说过这种话。卡洁莲娜也更没有交过自己任何东西！

【是啊，几个小时前，的确如此...】

猛然间，李普脑中闪过了一道惊雷，但随后他的思路被卡洁莲娜的话打断了。

“不如你陪我吧。来了就别走了...哼哼哼哼。”女孩用邪恶的目光看着李普说道：“留下来，我教你梳地毯。”

“咳。”

李普咳了咳，没敢接话。虽然他知道卡洁莲娜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他的确被吓到了。

“不过，我们的坚持还是有意义的。大家真的是研究出了许多东西呢。至少回去后，你不用再躺在床上痛苦下去了——走吧，我们最后去再看一看。”

卡洁莲娜那原本充满失落的眼神，此时突然有了许多的色彩。

她竟然很自然的弯住了李普的胳膊，打算带着他在自己居住了十年的地方，最后看一看。

弯手臂这个举动显然有些太过于自来熟了——就像是某张相片里的行为。

再一想到祂真正的样子...李普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他不留痕迹的躲开了卡洁莲娜弯来的手，先走在了前面。

他没心情在这里多逛，甚至不愿意去多看——这里到处都蠕动着那种东西！

这里无论打理得多像正常的地方，都改变不了那些霉菌绒毛的本质。

因此，李普的目的很明确，拿走自己应得的东西，然后回家。

至于那位在自己抽开手后，便安静了下来，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卡洁莲娜小姐...

希望祂能有一个好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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