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话：The Travel Will Go On

“……呀嘞呀嘞dawa，看来，太外公的故事也收尾了呢。”

在乔瑟夫再一次睁开眼睛吼出西撒名字的下一个瞬间，四位“背后灵”们就被无形的力量拖回了最初的空白房间。

当然，第三次回到这里，较之前一次，房间的陈设又充实了几分。

——沙发另一侧的墙边立起了一个书橱，书橱上方挂了一幅令所有人似曾相识的肖像画。

“但是我们离开后，乔瑟夫先生最起码还得对付两个身强体壮的‘柱之男’……他的‘故事’真的那么容易结束吗？”乔鲁诺坐在沙发上提出担忧的异议。

“……呀嘞呀嘞……如果是年轻的老头子，也许会有什么奇招吧。”承太郎压了压头上的帽子，转身找仗助，“仗助，那本白皮书还在你那儿吧？”

没能抢到茶几边沙发座位的东方仗助此时正徘徊在另一面墙的书橱边：“仗助君正在找那本书的说……啊，找到了！”

十六岁的阳光男高中生从摆放零散的书橱里抽出一本熟悉的白皮厚书——《JoJo的奇妙冒险》。

“一回到这个地方，仗助君的口袋就空了，上一次乔瑟夫先生估计也是一样。”

仗助走到茶几边翻开书页，乔鲁诺过分自觉地将沙发的位置让给了自己的侄孙，四个人默契地围着茶几。

随着仗助手中哗啦啦的翻书声，从1938年一个夏末傍晚的纽约街头，从金发吸血鬼再一次落入乔斯达血脉的束缚，一直读到远古生物再临地球，在旧帝国的故址上与新时代的人类酣战一场，绝对压倒性的力量对上厚颜无耻的流氓把戏，坦荡的黑暗吞向不堪的光明，最终同归于尽。

第二卷故事画面中遒劲有力的笔法与第一卷如出一辙，画风简洁又厚重，将所有人物绘得栩栩如生。

这一卷最后的结尾定格在卡兹复活后再度睁开双眼的特写，再往后翻，便是不同卷章之间的分割扉页。

只见第二卷的空白尾页中央，一行钢笔写就的小字正慢慢浮现，宣告着属于乔瑟夫·乔斯达的时代即将终结——

“灿烂的太阳已经落幕，波纹气功圆满行至末途。往后漫漫长夜，惟有不灭的星辰。”

·

……

意大利的无名岛屿上，卡兹与乔瑟夫正面对面坐着，保持着诡异而僵硬的和谐。

他们已经谈了很久，艾西迪西和瓦姆乌因为没有卡兹的命令，正蹲在废墟的角落无聊地发呆。

德军和spw财团则接手了波纹战士这边的伤员，只有乔纳森和莉莎莉莎坚持留下来为乔瑟夫撑腰。

——还有迪奥，虽然他是被乔纳森强行留下来的（“德军和spw财团本来也治不了吸血鬼啊，迪奥。”乔纳森认真地说，“你是这儿唯一学法律的，留下来用处更大。”）。

“……你们从一开始想要的就只是艾哲红石，只是进化到生物的终极，而不是单纯杀戮或者征服人类文明……我总结得没错吧？”

卡兹不屑地冷哼：“只有同样低等的生物才会对你们的文明有占有的兴趣……好吧，也许几万年前的我会愿意费力气让人类臣服，毕竟那时我还是个稚嫩的幼儿。”

乔瑟夫挑了挑眉：“oKoK……容我问一下，那你们为什么要对人类，尤其是我们这样的波纹战士，赶尽杀绝？”

“……你们霸占着艾哲红石，又完全不知道它真正的用处，只是暴殄天物地当成稀奇的奢侈珠宝。”

“——最重要的是，波纹战士，你们的先祖恐惧于我们的力量，因为知道自己永远没有攀登进化之路顶峰的机会，所以格外抗拒别的能做到这点的优秀种族。”

“就像你们人类当中绝大部分不会出于兴趣爱好而宰杀一只鸡或羊，大规模屠杀人类，呵，对我们来说也只是无聊的麻烦而已。”

卡兹似乎有些恼，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他还没完全恢复的虚弱身体让他看起来比往常少了几分尖锐霸道的攻击性，连面部凌厉的棱角线条都显得柔和了一点。

“原来如此……”乔瑟夫摆出一副沉思的神情，“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如果我们不妨碍你们给自己整人体实验搞生物进化什么的……你们也压根不会来特意折腾我们？”

卡兹不置可否：“你们本来就只是食物而已，只要能保证我们必要的能量供给……想想看，JoJo，如果你本来就不饿，还会特意去关注冰箱里的面包或者意大利面吗？”

“当然不……”乔瑟夫摇头，那双碧绿的狡黠眼睛里多了一分若有所思，“……所以说到底，你们暗之一族与我们人类，并没有不可弥合的矛盾。”

卡兹哼笑：“最开始也许如此……但从你们的先祖拒绝交出艾哲红石的那一刻起，我们与你们之间早已是血海深仇……”

“哈，JoJo，你不会蠢到想轻飘飘地了结这些几千年的恩怨吧？要知道，你可没有那个资格代表人类与我们和解。”

乔瑟夫大喇喇地点头：“是啊……西撒的父亲这一世死在了你们留在美洲的同伴手里，还有史特雷先生……再怎样我都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你们。”

卡兹好整以暇地乜斜着看他：“所以？”

“所以……哎卡兹，你有没有想过，从一开始你就被骗了？”

乔瑟夫拉长声音，又一次露出了那种贼兮兮的笑：“也许艾哲红石和终极石鬼面并不能让你们成为无敌的究极生物，反而只会彻底地杀死你们？”

卡兹眉头微微蹙起，冰冷的目光直直盯着乔瑟夫的眼睛，后者却毫不畏惧——甚至是带着几分悲悯地回望：

“好好想一想吧，卡兹，你们暗之一族没有天敌也不畏衰老，那么万年之前你的族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卡兹阴沉的神色又添上几分怒火，他站了起来，暴戾的眼神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将乔瑟夫生生拦腰切割。

然而乔瑟夫看起来却丝毫没有惧意，甚至悠闲地打了个哈欠，嘴里咕哝着：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多亏了上一世的瓦姆乌呢……卡兹，我再问明白一些，这几千年以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艾西迪西和瓦姆乌都已经作出他们的回答，一个是为了追随你的脚步，一个是为了锤炼至高的战斗艺术——卡兹，你到底是为了成为究极生物而活着，还是为了活着而成为究极生物呢？”

卡兹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非常难看，双手紧攥成拳，似乎随时会对地上随意盘腿坐着的人类动手。

乔瑟夫却压根不管他，从地上捻起一撮尘土，举到卡兹眼前：

“喏，看见了吗？我手里的这捧土，说不准比你还早出现在地球上几万年甚至几亿年呢。”

“它不老不死、没有天敌，无论遭受怎样的攻击，最多就是滚落到不同的地方或是转换成不同的形态，没有人能让这捧土死去或是消陨……你想要的究极生物，就是这样吧？”

乔瑟夫说着张开手指，让尘土一粒粒从指缝里滑落：

“可如果只是无限期地‘存在’着，那就不是生命——生命可是会悲会喜会有欲望的‘动态存在’啊。”

“生物有自己的目标和欲望，饿了想吃饭，渴了想喝水，遇到心动的对象想恋爱或是交媾……想挣钱、想求知、想纵情声色亦或是享受平淡的幸福，有一个为之不断努力追逐的目标，这才是真正地活着。”

乔瑟夫抬起头，笑得自信又张扬：

“卡兹，我没有资格一笔勾销暗之一族与人类的过往仇怨，但事到如今，作为一个凭一己之力成功杀死你的普通人类，我想我已经有足够的本钱让你好好考虑这个提议。”

“——卡兹，我想与你进行一场‘交易’，无关人类和暗之一族，只是我JoJo和你卡兹之间的互利合作。”

“……哈……”卡兹盯了乔瑟夫很久，小臂的弯刀几次都险些直直挥向乔瑟夫的要害，但又被其主人强行压住：

“……你胆子很大，JoJo，上一个试图同我讲条件的家伙，可是让罗马城在我的怒火里烧了整整六天七夜。”

乔瑟夫看出他态度的松动，双手捧脸夸张道：“oh mY God……这么说来，火烧罗马城的原来是你们？可怜的尼禄皇帝可是替你们背了两千年的锅……”

“呵，他自作自受罢了。”卡兹不屑地冷哼，重新原地坐下，“开出你的条件，JoJo，既然要谈交易，就别想耍花招。”

“是是是卡兹大人——”乔瑟夫故意掐着嗓子用了敬称，看着卡兹被他搞得浑身恶寒不由得心情大好：

“其实很简单——你们将不得再无故伤害任何普通人类，作为交换，我，JoJo，会帮助你们真正成为‘神明’，并向你们允诺乔斯达家族往后世世代代的友好。”

卡兹眯着眼：“……你要臣服于我们吗，JoJo？先不论我们需不需要你一介渺小的人类的帮助……你难道觉得，你们提供这些就足以交换我们的自我束缚吗？”

“先不论你对‘友好’二字的误解——卡兹，你们究竟需不需要我一介‘渺小的人类’的帮助，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暗之一族的脑子按理说比人类可好使多了，我想我用不着再提醒你，这场长达一万年的战争里，你、你们，从来没有真正赢过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

乔瑟夫目光炯炯，语句掷地有声：“这世间除了你，已经没有人能够束缚暗之一族的命运——选择权在你，卡兹，你要选永恒的湮灭，还是无限的生机？”

卡兹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棕发人类，突然低低地笑了。

一万年前被年轻的自己扼杀的族人遗言犹在耳边：鸟雀生来就不应该妄想遨游深海……鳍与羽毛，不可兼得。

哈，鱼与鸟雀的确天生不同，然而当海天相接、相互叠映时，幽邃的深海与寂静的高空，又有多少异同？

既然杀戮与毁灭之中寻不到生存的终极答案，卡兹并不介意试一试眼前之人早些时候所说的新道路。

——倘若无用，再将这个满嘴谎话和滑头把戏的人类碎尸万段也不迟。

“JoJo，记住，这不是暗之一族与人类的和解，而是我卡兹，对一个值得让我重视的劲敌给予的尊重。”

“既然有胆子把自己放在与我平等的对立面，JoJo，你大概已经做好了随时会再死一次的觉悟吧？”

乔瑟夫笑得肆意：“没错，这正合我意！”

天边已经微微露出亮光，乔瑟夫站起来时有些恍惚的不真实感——这一世，他居然真的救下了所有同伴，甚至用无数半真半假的谎话和人类的科技结晶铸成了专属“柱之男”的镣铐……

不，不对，卡兹这家伙不会被任何东西铐住，他的残忍和自大是刻入骨髓的原始之恶，总有一天会再次失控爆发……

世界线的变动导致了这一世的自己不再有侥幸的机会彻底除去“柱之男”的威胁，而往后的JoJo们，也势必会因为这个变数而经历更为曲折艰难的人生……

乔瑟夫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远处喷绘着spw财团标识的战地急救帐篷——他的师兄西撒向医生们嗷嗷求饶的声音正从那儿传来。

——不过最起码，这一世，我可是救下了所有想救的人呢。

管他呢，往后的故事，就交给往后的“主角”们烦恼吧！

“乔纳森爷爷，莉莎莉莎老师，西撒，丝吉，代理师父们……你们能活着，真是太好啦！！！”

——第二卷·战斗潮流·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