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话:海洋
在听到“偷渡客”三个字时,船上除了承太郎以外的旅客们几乎都眼神一凛,用警惕的目光紧盯着那个自称安的小孩儿。
【喂承太郎,这个小孩是不是“替身使者”?】乔瑟夫不知何时溜到了承太郎的折叠椅旁边,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不是。】承太郎略微抬了抬帽子,无语地瞟了一眼自己面容年轻的外公,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至少前一世不是。她就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屁孩,跟迪奥没关系。】
【呼……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嘛,迪奥那个混蛋也不至于连个歇气的时间都不给我们留。】
乔瑟夫长出一口气,一下子挺直腰板站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朝那个小孩和水手们走过去:
“喂,小孩儿!你难道不知道这艘船的名号吗?”
承太郎欲言又止——老头子,你又特么立什么flag?这小孩儿跟迪奥没关系,可不代表这艘船一定没问题……
啧,两世加起来沉了几艘船了,你自己没概念吗?
另一边,叛逆小孩儿安似乎被乔瑟夫中气十足的声音镇住了,迷茫地反问:“这不是去新加坡的船吗?”
乔瑟夫板着面孔,故作轻蔑地哼了一声,在安面前蹲下来与其平视,压低声音道:
“NoNoNo……这艘船名为‘死亡’,像你这样的鲜活的生命,可不能坐上来……”
说完,乔瑟夫突然朝小孩伸出手,把她吓得连连后退,险些从甲板边缘翻下去,还好乔瑟夫手上延伸出的“隐者之紫”及时将人拽了回来。
“嘿嘿嘿……好了,危险物品没收!”
恶作剧成功,乔瑟夫乐得咧开嘴,顺手用“隐者之紫”将小孩手里的弹簧小刀收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把被吓得哆嗦的小孩单手拎到甲板中央,免得又不小心掉海里去。
水手们大多没察觉到什么异象,但身为“替身使者”的花京院、阿布德尔和波鲁那雷夫都注意到了那个小孩在乔瑟夫放出“隐者之紫”时的视线。
——她完全没有因此而偏移目光,也就是说,她确实只是个普通人,看不见“替身”。
而承太郎的注意力放在了甲板上零星几名水手,他们的表情也没有因为“隐者之紫”的出现而发生突兀的改变——看来也都是没有替身能力的普通人。
难道说这一世这艘游轮上确实没有迪奥安排的“刺客”?
承太郎略带疑惑地思考着,从当下来看,这无疑是件好事,在接连经历了“黄色节制”和“女帝”后,他们确实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但从更长远的角度来说,在迪奥手下的“替身使者”没有变动的情况下,没有在这里遇到“暗蓝之月”,就意味着今后的旅途中埋下了一个不知何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倘若“暗蓝之月”与“力量”、“女教皇”同时在海上出现,纵是承太郎一时间也很难想到完美的脱身方法。
尽管自己现在比上一世多了太多可靠的情报和主动权,但这趟旅途依然充满了未知和陷阱。
而这一次,他绝不想再用同伴的性命填平那些危险的埋伏。
“吵吵嚷嚷的,出什么事了?”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从船舱处传来,承太郎微微支起身望去,是一个前世记忆里没有出现过的身影。
水手们敬畏地称呼那个有些佝偻的老人为“老提尼尔船长”,承太郎用“白金之星”过人的视力遥遥确认了对方不可能是前世那位“暗蓝之月”的本体后,却仍然不敢放松。
与绝大多数工作不同,单靠金钱和关系是不可能执掌一条船的,每一个“船长”背后都是多年的水手经验和扎实的知识功底,而眼前这个老头矮小干瘦的样子,让人完全没法想象,他年轻时要如何做水手。
老船长身边跟着两个模样平常的高大水手,其中一个蓄着络腮胡戴着水手帽,几乎挡住了半张脸,另一个是光头,脸上有些许明显的瘢痕。
听水手们的称呼,这两人分别是这艘船的大副和水手长。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承太郎眯起眼睛,心底却始终有种不安感,总觉得眼前这个老船长身上似乎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偷渡客?索里特,你负责把她关到储藏室去,确保到达前她没法离开那儿。其他人没事干就去清理底层船舱里那些该死的‘马牙’!”
在承太郎观察的时间里,水手们已经向那位老船长解释了安的来历,并得到了对方下达的命令。
很显然,安对这样的处置并不高兴,但她也意识到自己根本是孤立无援——于是她果断采取另一种手段。
“哇啊啊啊——我,我只是想见见爸爸……他在新加坡打工……呜呜呜……我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了……我好想他……呜呜呜呜……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不得不说,安的演技确实可圈可点,她甚至挤出了货真价实的眼泪,摘了帽子扒着乔瑟夫衣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惜老船长看向小女孩安的表情毫无垂怜之意:“乔斯达先生,把她交给我的船员吧,对来历不明的不速之客放松警惕,可是‘旅行’中的大忌。”
乔瑟夫大约是唯一一个被安的“表演”动摇了的,他半是尴尬半是同情地拍着小女孩的后背,回应老船长道:
“呃……要不,让这小姑娘跟着我们?反正只是个小孩,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船票钱我可以给她垫付,就当是多一位旅客?”
不知道是不是承太郎的错觉,从安哭着说出“我只是想见见爸爸”这句话后,老头子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温和,仿佛是越过她看见了某个更熟悉的人。
呀嘞呀嘞……想来也是,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就自己创业,一步步成为美国有名的不动产巨头,老祖宗失踪后又挑起了spw财团的一部分事务和乔斯达家族的责任,估计免不了常年到处奔波……老妈又是那样的性子,估计小时候少不了哭闹。
想到这里,承太郎心情非常复杂地偷偷瞥了一眼飘在身侧的“背后灵”,突然有种认真询问对方记忆中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冲动,结果却听见徐伦对安发出半是同病相怜半是羡慕的哼笑。
【嘁……才区区两年。】
“……”承太郎沉默着将自己的冲动吞了回去,有点头疼地按了按头上的帽子,“呀嘞呀嘞daze……”
“背后灵”状态的女孩见状勾起一个有点痞气的坏笑,故意用力拍了拍承太郎的肩膀,仗着自己的声音不会被其他人听到,毫不收敛音量:
【嘿老爸,给我讲讲吧,上一世你们在这里遇到的是什么样的“替身使者”?】
承太郎额角青筋暴露,若不是“背后灵”免疫任何攻击,若不是这个聒噪烦人的女孩是自己的血亲……可惜没有如果。
【一个能控制“藤壶”、擅长水战的家伙,替身名为“暗蓝之月”……挺烦人的,但不算特别难缠。】
【……藤壶?】
【嗯,一种雌雄同体的节肢动物,俗称“马牙”或者“触”,会攀附在海边的岩石、船只甚至是生物体表,而且一般都以密集群落出现……很多远洋船都会受这东西困扰,因为它不光会拖慢航海速度,还会腐蚀船身、增加额外损耗。】
承太郎回忆着自己看过的科普杂志和前世的遭遇,给出了自认全面且可靠的回答。
但徐伦看他的眼神似乎充满了一言难尽——承太郎有点困惑,甚至下意识捏了一把颈后垫着的天蓝色抱枕,确认并不是仗助和徐伦搭伙做了什么恶作剧——当然,他们一般也没胆子对他做恶作剧。
【……呀嘞呀嘞dawa……多谢啊老爸,长知识了。】徐伦摇着头,敷衍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承太郎身边飘远了一些。
啧……真是搞不懂这些婆娘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承太郎皱着眉看着那个跟自己五官相似的十九岁女孩莫名其妙地远离,心里半是烦躁半是不解。
真是搞不懂前一世自己后来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选择步入婚姻甚至生育女儿……
倒不如说,他难以想象徐伦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至少他不认为“大和抚子”式的娴静女人能养出徐伦这么个性子……
嗯,不过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自己……
绝大多数“替身”之间的战斗都依赖于环境,如果在陆地上遭遇“暗蓝之月”,别说“白金之星”,哪怕是老头子的“隐者之紫”配合波纹,应该也能有一战之力。
毕竟,藤壶是变渗性动物,只能在盐分和体液相近且变化不大的水域生存,而在陆地上很容易就能破坏这个条件……
同理,这一世会再次遇上的那些“刺客”,也都有相应特定的“优势环境”,只要能抢占先机……承太郎认真地思考着,从衣兜里摸出记事本,准备好好梳理一下思路。
甲板另一边,老船长已经被乔瑟夫掏出的钞票“说服”,默许了安这位临时多出来的乘客,转头进了船长室。
那位留着络腮胡的沉默大副已经领着原先在甲板上偷闲的水手去船舱底清理那些恼人的寄生物,另外那位光头水手长则劝说旅客们回船舱内休息,说是一会儿可能有暴风雨。
阿布德尔、西撒和花京院都已经进去准备避雨了,乔瑟夫和波鲁那雷夫正一左一右夹着那个名叫安的小女孩,一边往船舱里走一边试图从她嘴里套消息。
不为别的,到新加坡后总得确保有地方安置这孩子。可惜小孩嘴严得很,两个人的“情报战”目前收效甚微。
“承太郎!赶紧进来!待会儿淋成落汤鸡可别怪没人提醒你!”乔瑟夫站在光线相对昏暗的船舱门口大声喊外孙的名字。
然而承太郎置若罔闻般盯着手里的笔记本,怔了一秒后猛地抬头——
“老头子、波鲁那雷夫……都赶紧出来!不要进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