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话：值夜

阿布德尔说完后，车内气氛异常沉寂。

【……徐伦，你记不记得前世你遇到的那个神父都做过什么？】承太郎微动嘴唇，向坐在自己身侧的“背后灵”发问。

徐伦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他为了迪奥的“天国”，暗中筹谋了足足二十多年……我不知道他在将我坑进水族馆之前做过什么，但若是说“天国”的仪式……其实，我前世在你的记忆碟片里也看到过那个叫迪奥的家伙的日记。】

前座的乔瑟夫投来探寻的目光，但承太郎没理他，只示意徐伦继续说下去。

【呀嘞呀嘞dawa……我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跟你们说起……简而言之，前世迪奥那家伙的计划里，确实有类似“献祭”的部分，但我记得只是杀死三十六个罪大恶极之人的魂灵，而普奇神父在监狱里轻而易举就达成了这个条件。】

徐伦皱眉道：【至于“九荣神”还有“十二仆从”什么的，我完全没印象。】

【呐呐承太郎，徐伦，我有个想法噢。】乔瑟夫还是忍不住插嘴了，【你们说，迪奥现在会不会有前世埃及的记忆？就像乔纳森爷爷和他死战的那个晚上，他突然恢复了前世沉睡海底前的那部分记忆一样？说不定他拐走乔纳森爷爷然后追杀我们，就是因为他出于未知的原因，突然恢复了所有前世的记忆？】

承太郎瞳孔一收，随即又小幅度摇头：【……不会，如果他现在有前世的记忆，就不会再派类似“太阳”、“命运之轮”这样的水货来对付我们，他甚至不可能会等我长到十七岁才动手。】

【……哈？】乔瑟夫挑了挑眉，【我说承太郎，你前世到底把迪奥打成了什么样啊……听起来你给他留下了很大心理阴影？可是我记得你前世应该连波纹都不会吧？他本体可是不老不死的吸血鬼噢？】

徐伦默默瞥了眼自己的太外祖父：【呀嘞呀嘞……这次我支持老爸的说法。】

这边三个Jo家人用Jo家特殊的方式聊得不亦乐乎，那边波鲁那雷夫却忍不了车内死一般的沉重气氛了：

“喂喂，我说阿布德尔，你也太悲观了吧？先不论花京院的遭遇和欧因哥那家伙，你多少对自己有点信心啊！谁说迪奥一定是故意放你走的？就不能是你老谋深算足智多计嘛？”

“老谋深算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啊波鲁那雷夫……”花京院忍不住小声吐槽，却听到身旁阿布德尔突然释怀般笑了。

“哈哈哈……波鲁那雷夫，你说得也有道理。”埃及占卜师一贯严肃宽厚的面孔上露出了几分蓬勃的生气，“我们是应该乐观一些，你看，迄今为止，迪奥派来暗杀我们的刺客，还没有一个得手的呢。”

“阿布德尔……你这话可不太吉利……”坐在驾驶位的西撒也笑起来，“不过，你确实该和波鲁那雷夫学学，连我有时候都想不起来，你们两个其实是同龄人——你们俩才差三岁呢。”

“啥？！卧槽阿布德尔，你只比我大三岁！？”前座波鲁那雷夫惊诧地险些从座椅上跳起来，那份困惑完全不像演出来的，“我以为你起码得比我大二三十岁！！”

花京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俊不禁地调侃：“喏嚯嚯……波鲁那雷夫，我也总是忘记你其实比我和JoJo大了足足五岁。”

“呀嘞呀嘞……”承太郎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丝弧度，被波鲁那雷夫这么一插科打诨，他和乔瑟夫一时间都没有心思继续讨论有关迪奥的话题了。

乔瑟夫自然也不肯错过这热闹，车内死寂的气氛一下子因为波鲁那雷夫而热烈起来：“嘿嘿，阿布德尔，你是该注意保养了，你看看，我和西撒两个快七十的‘老年人’看着都比你年轻噢！”

“乔斯达先生……你们两位的外表年龄和我是两码事吧喂！”

只有“背后灵”状态的徐伦瞅着车内的热闹，一脸落寞——也许，当年爸爸看着自己和艾梅斯、安那苏他们一起战斗的时候，也会这样想起自己曾经的同伴吧。

·

沙漠深处少有人类聚集之地，纵然乔瑟夫有的是钞票，也不能为星尘远征军一行人换来舒服的旅店房间。

好在spw财团准备周密，这辆越野皮卡的后备箱里早就塞了睡袋和野营必需品。

西撒和承太郎分别搭起两顶帐篷，阿布德尔用替身生起篝火，乔瑟夫从行李里扒拉出好几包真空食品，不过最离谱的还属花京院和波鲁那雷夫——他们俩竟悄摸摸用“绿之法皇”和“银色战车”在附近布了个狩猎陷阱，还捉到了两只肥硕的沙鼠。

不过那两只倒霉的小家伙最后还是没进他们的嘴，一方面是波鲁那雷夫狠不下心剥皮烤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场没人带了调味料，直接烤着吃肯定会一股腥臊味。

于是最后花京院还是将这两只沙鼠放走了，波鲁那雷夫则用“银色战车”串起真空包装的香肠，烤得不亦乐乎。

也算是体验“野营”和“烧烤”了——虽然烤串是“银色战车”的剑，篝火则是“红色魔术师”，导致在场唯一的非替身使者眼里面，篝火是浮在沙子上自燃的一团反化学的火，除去了真空包装的香肠则是悬在空中自己翻面的反物理奇迹。

不过严格来说，波纹气功也并不怎么科学嘛，西撒只能这样劝慰自己。

跟JoJo和这几个年轻人共处时间长了，他都已经有些习惯“替身”这种他看不见摸不着的神奇存在了。

吃过“银色战车”出品的烤肠和一些干粮后，众人准备休憩，阿布德尔也让篝火烧得萎靡了些。

西撒选择和乔瑟夫一起执第一班夜，并委婉劝解了自告奋勇要第一个值夜的阿布德尔——他很看好这个沉稳的年轻人（虽然对方的外表看着比自己还“成熟”些），甚至有心在这趟旅途结束后，将他招揽进财团的超自然部门。

时代在变迁，西撒托着下巴思考道，现下替身使者引起的特殊事件越来越多，spw财团的超自然部门也是时候该吸纳些波纹战士以外的人才了。

包括队伍里另外两个年轻人，波鲁那雷夫和花京院，还有JoJo的外孙承太郎，他都觉得很适合自己部门的工作，甚至都已经思考好了他们未来可以负责的职务。

这是不是当年莉莎莉莎老师和罗吉兹、梅西奈先生看见我和JoJo的感觉呢？西撒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随即又失笑着摇摇头，哈，当年的自己和JoJo身上尽是冒失和冲动，可没有现在这几个年轻人可靠啊。

果然，哪怕波纹一定程度上定格了自己肉体和精神的年龄，但经历过五十年的雨雪风霜，自己也好，不着调的JoJo也好，也终归到了培养下一代，而不只是自己冲锋陷阵的时候了啊。

篝火摇曳着，在不可燃的沙石上凭空燃烧着。

不过，西撒想，至少自己和JoJo离老迈糊涂还差得远，还能在下一代年轻人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替他们再遮些风雨、留些希望。

他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叫欧因哥的小子口中所述的预言——“这场远征将以死亡而终结”。

可惜了，每一个波纹战士入门的第一课，就是尊重生命，但不畏死亡。

哪怕是自己那个吊儿郎当了半辈子的师弟，也曾为终结人类之敌而不顾一切地拼上性命。

“齐贝林先生，乔斯达先生，我们来换岗了。”身后，花京院的声音轻柔响起，西撒这才意识到，他和JoJo不知不觉中已经守了好几个小时，现在是下一班岗的时间了。

一脚踹醒旁边已经发出鼾声的师弟，无视对方睡意朦胧的嘟囔（“什么啊，已经到换岗时间了嘛？”），西撒一边提着人的衣领给波鲁那雷夫和花京院腾位置，一边温和应道：“好，那接下来交给你们了……JoJo，回帐篷里再睡，要是又把口水滴到我袖子上，小心我不客气。”

“什么嘛……”乔瑟夫不满地小声嘀咕，结果转眼就被他的好师兄整个囫囵塞进了睡袋。“嘶你动作能不能轻点西撒……哇谋杀好兄弟啊……”

“行了，睡觉吧，花京院他们值着夜呢。”

帐篷外，花京院无奈的神情与西撒相似：“波鲁那雷夫，你要是实在睁不开眼皮，我可以去叫阿布德尔或者承太郎来跟你换班……”

法国男人艰难地用手指撑着自己耷拉的眼皮，坚决地一边摇头一边打哈欠：

“不……不行！第三班岗可是凌晨四点到早上八点！这可是，这可是我们欧洲人最棒的懒觉时间啊，怎么能——哈啊——怎么能用在值夜上！”

花京院半是同情半是好笑地看着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一行人中另一位欧洲人时常使用的、唤醒其至交好友的手段，于是立马叫出“绿之法皇”进行效仿：“……那现在这样呢，有没有清醒点？”

“嗷——好痛啊花京院！不要随便模仿西撒先生啊你这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