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话：平衡

承太郎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

波鲁那雷夫、花京院、阿布德尔、伊奇……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些同伴这一世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与自己同行。

当他们加入星尘远征军的那刻起，就注定会被卷入这场持续了百年、甚至更久的命运纷争。

阿布德尔大概率得把两只手都换成义肢，花京院刚刚脱离失明的风险，伊奇浑身粉碎性骨折，替自己挡下致命一击的波鲁那雷夫更是到现在都还没醒。

——若不是雪莉替她哥哥分担了一部分冲击，波鲁那雷夫大约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spw财团的医生会尽全力救治，但到底能不能从鬼门关熬过去，还得看波鲁那雷夫自己的意志。

真是够了……承太郎默默将头上的帽子扯下来盖到脸上。

徐伦在自己晕过去后就消失了，大约是回到了那个奇怪的空白房间，仗助和乔鲁诺的灵魂也从他们所栖身的抱枕消失不见了——大概是自己的旅程确实告一段落了吧。

这种时候很适合抽烟，让思绪随着灰茫茫的烟雾飘远，承太郎想，可惜老祖宗没收了自己身上所有香烟，说什么病号不能碰。

呀嘞呀嘞daze，承太郎摇了摇头，干脆放任自己一点点沉入梦乡——乔纳森老祖宗会看住迪奥，老头子则会处理其他繁杂的事务，两位长辈都只要求他现在好好养伤。

仔细算来，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好好睡过觉了……真是一场漫长的旅途。

在睡意彻底包裹自己前，承太郎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一些不算重要，但是理应不该缺席自己十七岁人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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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乔瑟夫处理完公司的工作，回家看了一眼疗养中的贺莉，便急匆匆赶往财团与挚友西撒换班。

“可恶……我可是最讨厌了‘努力’了啊……”乔瑟夫在电梯里小声咕哝着，“卡兹那混蛋……既然是特殊行动组组长的话，倒是帮忙处理点工作啊！连丝吉都在连轴转！”

不过，抱怨归抱怨，乔瑟夫心里还是很清楚几位柱男的情况，他绝对不会奢望他们能站在自己这边——倒不如说，当爷爷告诉他，那三个家伙赶到了“新月”现场，帮了承太郎的忙，甚至在战斗结束后就直接离开了的时候，他大吃了一惊。

自从五十年前自己的“故事”落幕后，乔瑟夫就一直绷着脑子中的弦，不断与卡兹“对弈”，确保这些视人命如蝼蚁的家伙不会真的失去掌控。

他的“底牌”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弥天大谎，而卡兹的“筹码”，可是近乎神明的无限生命。

五十年，对人类来说已经足够漫长，但对“柱之男”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那么现在的“平衡”，还能维持几年？

乔瑟夫揉了揉太阳穴，说实话，与卡兹五十年如一日地互相“欺瞒”，是一件很累很累的事，但偏偏他们“Jo家”一直只有他能胜任这份工作。

乔纳森爷爷性情如赤子般真挚，别说耍心机，连说个谎都困难，承太郎那小子的长处在于战斗，老妈虽然能打又能骗，可她老人家都一百多岁了……至于西撒，那家伙的“骗术”还远远不到家呢。

他本来是想指望下一代的，仗助、乔鲁诺和徐伦，三个里头总能培养出一个可以跟卡兹斗脑子的吧？

再不然，能出一个比承太郎的“白金之星”更无敌的替身也行，直接解决掉卡兹这个定时炸弹，一劳永逸。

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思路。

虽然他早就预料到乔纳森爷爷可能会对迪奥下不了手——这也是他无论如何都要赶去佛罗里达的原因——但他着实没想到，爷爷口中的“迪奥的替身对我效果不太明显”这句话，竟然有那么大的“水分”。

——oh mY God！爷爷你的替身简直是为了控制住迪奥而量身打造的啊！不要那么谦虚啊！！

迪奥是个野心不死的阴谋家，卡兹亦如此，乔瑟夫露出了狡黠的微笑，那么，只要在两个野心家中间找到一个“支点”，乔斯达家族甚至全体人类，都可以一直、一直安全地生活下去。

这是一招比五十年前更危险的棋，他要同时算计两个可怖的家伙——无人能胜的“神明”和天生极恶的“夜之帝王”。

一旦失败，没有人能承担后果。

——但乔瑟夫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绝对的力量并不能战无不胜，可是好用的脑子可以——乔瑟夫如是想道，他前世今生都已经豪赌过很多次，再来一次又何妨？

“叮——”

这时，电梯停在了六层，一个十分面生的财团员工走了进来。

这个青年很没礼貌地冲乔瑟夫抬了抬下巴，似乎没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自己顶头最大的领导。

“喂，我要去一楼，帮我按一下。”

乔瑟夫眯了眯眼睛，有点恼火，这个趾高气昂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小西撒最近是不是太忙了，所以疏忽了员工的定期培训？

“我在跟你说话呢，别给老子装聋！”那个人见乔瑟夫没有帮忙的意图，语气变得越发不客气，气势汹汹地挺了挺胸，工作制服上的金属铭牌在电梯顶灯下反着光。

“……我觉得你的手应该没断，小伙计。”乔瑟夫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他的胸前，上前一步，抓住了那男人的手腕。“当然，我也不介意让你的手现在断掉。”

“哟，你有本事就来啊。”出乎意料的，那男人嗤笑起来，还用另一只手对乔瑟夫竖起中指。

“oh mY God，你还真是狂妄啊，真不怕挨揍？”乔瑟夫摇了摇头，“让我猜猜你的下一句话……‘就凭你也敢打我’？”

“就凭你也敢打我？我可是……哈？”青年男人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

乔瑟夫倒是完全没有半分讶异，他松开了面前青年的手腕，一脸不满地挠了挠头，咕哝起来：

“oh Sh＊t……迪奥你这家伙到底有完没完？承太郎和爷爷都把你揍得几乎拼不拢了，你居然还想动歪脑筋……”

——而那位态度恶劣的青年，就这么一脸震惊地看着乔瑟夫骂骂咧咧地独自发牢骚，似乎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喂、你——”

乔瑟夫自顾自骂完了现在正躺在财团地下室的某位金发吸血鬼，只觉浑身酣畅淋漓：

“小伙子，你的替身是什么？我猜猜啊……肯定不是承太郎或波鲁那雷夫那种近距离型的，应该也不是花京院同学和阿布德尔那样……是辅助型？智斗型？还是‘女帝’那样只需要短暂暴露自己本体的‘远距离自动型’？”

青年顿时慌了神：“不、等等、什么、什么替身使者……”

“用不着找借口，小伙子，你那点伪装的伎俩估计连瓦姆乌都不如。”乔瑟夫只是乐呵呵地看着他，甚至十分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

“你刚才是故意想激怒我吧？我想想，难道你的替身不仅是‘自动型’，而且还和‘黑檀木恶魔’一样，需要别人先攻击你才能触发？”

“不得不承认，你演得很不错，我刚才真的很想揍你——噢，当然，现在也一样。”

“话说，你想不想知道你的伪装哪儿出问题了？”乔瑟夫自顾自地说着，眼神里充满玩味，“这个嘛，你伪造spw财团分组组长的制服是很正确的选择，毕竟就算是小西撒也不一定能记熟每个部门各个分组组长的样子。”

“部门负责人数量太少，容易被戳穿，普通员工的行动又容易受限，作为一个潜入的‘卧底’，或者‘刺客’，选择伪装一位分组组长是最好的，换我我也会这么做。”

乔瑟夫说着叹了口气，戳了戳青年胸口的金属铭牌：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给自己搞一件‘特殊行动组组长’的制服啊，小哥，连我都不敢假扮那家伙。”

“……啧，那看来我真是不走运。”青年的脸色逐渐沉下去，“第一个遇上的竟然就是乔斯达家最难搞的家伙……乔瑟夫·乔斯达，你已经被我‘钢铁’阿丹的替身命中了。”

“oh mY God，过奖过奖，我觉得你应该是走了大运才会先碰上我噢。”乔瑟夫百无聊赖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毕竟我现在是我们‘Jo家’成年人里最‘温柔善良’的啦——等会儿？你说啥？你替身已经攻击完了？？”

乔瑟夫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名为阿丹的青年，缓缓地把手放下：“你的替身……难道是……”

那青年一下脱掉了身上的制服外套和帽子，笑得轻蔑：

“让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乔瑟夫·乔斯达，我的名字是‘钢铁’阿丹，替身暗示为塔罗牌第六张，其名为‘恋人’。”

“我的替身已经潜入了你的脑部，从现在开始，只要我受到任何伤害，你都会承受成倍的痛苦，假如我死了，你也会当场暴毙。”

容貌算得上俊朗的青年冲乔瑟夫微笑着，语气亲昵得仿佛自己不是刺客，而是一名乔瑟夫的仰慕者。

“电梯马上要到顶层了，乔瑟夫·乔斯达，让我们来看看吧，你的同伴和亲人，会有多么珍惜你的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