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民间故事之借棺
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一则流传于民间的古代传奇故事。
明朝天启年间，有个秀才名叫皮寒霜。此人命运不济，连考十年也未能中举。无奈之下，秀才改做商人，他利用商道边的一间祖屋，稍加修葺，开了一间客栈。
客栈生意虽然不错，但皮寒霜的心里到底是轻商重读，对仕途念念不忘。
当时的朝廷，宦官魏忠贤大权在握，迫害忠义之士。大批官员为此举家逃离，颠沛各处。
皮寒霜此人颇具书生意气，他不顾时局动荡，常救人于危难之中。
只这一年，他就救助了三个人。
第一个人叫钟伍。那日，钟伍满头包扎布条，找到皮寒霜，希望能当个伙计，讨口饭吃。皮寒霜见状后有些犹豫，钟伍哀求道：“我出门逃荒，遇上土匪，将我砍伤。如今已是走投无路，请救我一条性命。”
皮寒霜心软，便收留钟伍当了伙计。钟伍伤好后，脸上留下了一条可怖的伤疤。
又过了月余，店里来了个道士，名叫贺天举。贺天举旅途劳顿，染上风寒，病倒在床。皮寒霜不仅为他请来大夫，还亲自为贺天举煎药、喂药，直到他病情好转。
这天，皮寒霜陪着贺天举在客栈院子里散步。此时一村民用马车拖来一棵柏树，但见这树有二人合抱那般粗壮，恐怕已有些年月。原来前不久，皮寒霜见客栈桌面陈旧，向村民订购了木料。
村民对皮寒霜说，这棵柏树可锯成十多个桌面。然后又指着柏树上类似人面的节疤说：“柏木里节疤越多，越珍贵值钱。这些节疤被称作‘鬼脸’，我数了一下，这树有十个鬼脸，可是柏树中的极品。”
皮寒霜问村民要多少钱，村民说要十两银子。对这个价格，皮寒霜有些嫌贵，贺天举在一旁看了看，忙对皮寒霜使了个眼色说：“十两银子，不贵，一点也不贵。”
等村民收了银子走后，贺天举对皮寒霜说：“这棵柏树做桌面太可惜了，你看它油脂浓厚，光泽润滑，如果涂上树漆，做成寿材，可保千年不腐。”
听了贺天举的话，皮寒霜顿时醒悟。因怕客人忌讳，皮寒霜便将柏木放在偏院里。他请来本地最好的木匠，将柏木打制成六尺棺木。后又请来漆匠，将棺木涂了八次树漆。贺天举全程盯着工匠们做货，等棺木做好，他才离开客栈。
这天半夜，皮寒霜在睡梦中被人吵醒。他听见钟伍的呵骂声，忙起身查看。原来，客栈里来了个年轻人，二十来岁，满面惊惶之色。
钟伍对皮寒霜说，年轻人要住店，却身无分文。好言相劝却仍不离开，见这厮甚是无赖，方才破口大骂。皮寒霜打量这年轻人，他虽是下人打扮，可皮肤白皙，模样斯文，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他对年轻人说：“我这里已经客满，只剩下一间小院。不过院里停放了一口棺木，你可愿住下？”
年轻人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了。
过了两日，一个身披铠甲的尉官带着二十多号士兵，将客栈包围得水泄不通。皮寒霜忙上前询问，尉官道：“我们是东厂魏公公的人。刘宗周犯上作乱，他的儿子刘伯漏网在逃。听人举报，此人就藏匿于此，你是否知情？”说完，尉官将手里的告示抖了出来。
皮寒霜一见告示上的画像，暗暗叫了声苦，画像上的人正是自己收留的那年轻人。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面不改色的回答道：“并未见过此人。”
尉官哪里肯信，他一挥手，官兵立刻冲进客栈。一阵搜查后，均回禀说并未见到刘伯。尉官扫视着四周，指着锁住门的偏院问道：“这个院子因何锁着？”
皮寒霜回道：“因为避讳……”。
尉官不容皮寒霜解释，便命人砸开院门。官兵闯了进去，但很快又悻悻地出来了。他们对尉官回禀道：“大人，里面放着一口棺材，漆还没干。我们四下搜索，并未见到其他人。”
皮寒霜忙说：“那是在下的寿材，因怕客人忌讳，故将门锁上。”
见未能搜出嫌犯，尉官只好带着手下前往别处搜寻。
众人离开后，皮寒霜终于放下心来。但他有些奇怪，年轻人明明就住在院子里，怎么没被搜到呢？他赶忙来到院里，轻轻地叫了两声。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到了小声应答，声音是从棺材中传来的。皮寒霜忍住树漆的臭味，打开棺木，发现年轻人正躺在棺材里。
皮寒霜知道树漆毒性很大，赶紧让年轻人从棺材里爬出来。年轻人跪倒在地对皮寒霜说：“掌柜救我！”
原来他正是刘宗周的儿子，刘伯。由于父亲向皇上检举魏忠贤的罪状，被阉当追杀。刘伯穿着仆从的衣服逃走，流浪到此。
听闻此言，皮寒霜道：“现在阉党专权，实在是国之不幸。那些走狗还未走远，你暂时就留在我这里吧。”
刘伯连连点头谢道：“多谢恩公搭救，在下无以为报。为了不牵连您和家人，我今后就栖身在棺中吧。”因眼前情势所迫，皮寒霜也只得同意。
但没过几天，刘伯就开始精神萎靡，身上也生出不少红疮。皮寒霜知道，他是中了树漆之毒，于是偷偷到药房抓了药，让刘伯喝下。可连用几服药，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又过了些日子，刘伯已是奄奄一息。临死前，他对皮寒霜说：“恩公，我要是死了，请不要让我抛尸荒野。如能借给我一口棺材，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说完，他就在柏木棺材内撒手尘寰。
见袁勋死了，皮寒霜找来钟伍，命其在院里挖个坑，将刘伯连同柏木棺材一起埋了。
钟伍对掌柜说道：“这口柏木棺材很值钱呢，真的要给他用了么？”
皮寒霜叹道：“他生前以这口棺材为家，死后就让此物随他去吧。”
时间一晃就过去两年。这期间，钟伍的真面目逐渐显现。他因暴躁常和住店的客人发生口角。这天，皮寒霜将钟伍狠狠训斥，并言明若再如此，定会辞退他。
怎料钟伍突然变了脸色，恶狠狠的说：“要我走可以，必须给一百两银子。”
皮寒霜当然不答应，钟伍便威胁道：“既然你无情，也莫怪我无义了。”说完，他竟扬长而去。
第二日，县官带着一队捕快将皮寒霜抓了起来，原因是有人指控其将御史刘宗周的儿子刘伯缢死。
原来，钟伍李凯客栈，因报复皮寒霜而来到县衙。他举报皮寒霜收留乱党刘伯。
县令闻言，立即高兴道：“刘伯现在哪里？刘大人正四处派人寻找呢。”
县令这么说，是因为这两年的朝廷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启皇帝驾崩，崇祯即位。新帝登基后，为打击惩治阉党，治魏忠贤十大罪。天启七年十一月，其命锦衣卫逮捕魏忠贤，押回北京审判。魏忠贤自知难逃一死，行到阜城时上吊自杀，其余党亦被肃清。
阉党既被除，之前遭到迫害之人均被启赋。刘宗周也不例外，他被平反后，便开始急急寻找失踪已久的儿子。
而这种变局岂是钟伍能想到的。随即他眼睛一转，又想出一个置皮寒霜死地的主意。他对县令说：“皮寒霜虽然收留了刘伯，但因惧怕魏忠贤，后用绳索将刘伯缢死。”
钟伍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盘算着刘伯已经入土两年，皮肉皆烂。此时谎称他被皮寒霜缢死，到时查无痕迹，皮寒霜定是百口莫辩。
皮寒霜被带至县衙大堂，他连呼冤枉，称自己是刘伯的救命恩人。但县令却不辨是非，正待行刑时，下人禀报说贺天举来访。原来，县令与贺天举是老相识，这次前来就是帮助皮寒霜的。
贺天举捋了捋美髯，徐徐对县令说道：“既然二人各执一词，何不开棺验尸。届时不就都清楚了吗？”
县令随即命仵作开棺验尸。棺木打开，只见刘伯神色安详，如同睡着一般。细查之下，其脖颈处毫无伤痕。众人不禁感叹，这口柏木棺材能保遗体不腐，真乃难得之宝。
此刻真相大白，县令怒而追究钟伍诬告之罪。没料到，竟然查出钟伍是一名杀人越狱的江洋大盗。早年因通缉风声紧，才自毁面容，躲藏在皮寒霜的客栈中。他这次恩将仇报，也算罪有应得。
虽然刘伯已死，但是刘宗周总算得知了儿子的下落，他将此事上报给崇祯皇帝。崇祯宣旨嘉奖皮寒霜，赐他五品官职。
听说皮寒霜做了官，贺天举对他说：“那棵柏木是有灵性的，上面有十个鬼脸，俗称‘十鬼抬官’。你百年之后若用此棺，可荫庇你家世代为官。不料这口棺材让刘伯借去，这可谓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刘伯借了‘棺’，一定会将‘官’还给你。”
贺天举一家之言，或许不足为信。不过好人有好报，还真是这个理。（完）
（注：本章故事是根据民间演绎改编而来，非完全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