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关中雪灾
卫宁披着汉武帝赠送给他的大氅，骑着红将军从蓝田县城离去。
他将玉佩从新挂在脖颈的衣衫内，思忖着方才汉武帝的话。
真不想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吗？
卫宁心中是矛盾的，他自己自然是不想知道，可他的娘亲期盼了这么多年，每晚以泪洗面，娘亲又怎不想再见到他啊？
如果有可能，能带这个父亲去祭拜一下娘亲，想来母亲在天也会了了心愿的。
蓝田街肆的角落中，卫青一动不动的坐在马匹上，整个人在发呆。
刚才汉武帝和卫宁那一幕，全都被卫青看在眼底。
为什么啊？
卫青想不通，天子方才对卫宁的举动，已经完完全全超脱了君臣之间的关系。
更像是亲人之间的关怀，甚至汉武帝不惜降低身份去给卫宁系披风领带。
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忽然在卫青脑海萦绕，惊的卫青浑身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
卫青很快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
紧接着他去了一趟颍阴侯灌彊的府邸。
卫青是大汉的新贵，卫家现在也是大汉第一梯队的权贵，尽管颍阴侯是数代人的努力才能达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在卫青这种逆天军工权贵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卫青面无表情的和灌彊喝了一壶酒，他没有表明来意，只是临走的时候说了一番深沉的话。
“卫大庶长是我的人。”
“不要越了规矩，吃亏不会死人，但越了界限真可能会死人的。”
卫青丢下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便离去。
他的威胁，让灌彊脊背生寒。
吃亏不会死人，也就是说现在你在卫宁身上吃了点亏，你忍着，不会死人。
但你要敢更进一步的报复，他卫青会想办法杀了你！
卫青的威胁，可比卫宁严重多了，现在大汉朝堂乃至军中，许多都是卫青培养出来的嫡系。
他的权柄，连汉武帝都惧怕三份，遑论你这个颍阴侯？
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或许还有点分量，你在他大将军大司马面前，算什么东西？
他卫青跺一跺脚，整个大汉都要抖三抖！
灌彊真怕了，他真小觑了卫宁的实力，汉武帝在长安替他暗中站台，虽然没有明说，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今天天子敢杀宗正大农府的官吏和工匠，明天他就敢杀你颍阴侯。
又加上卫青的威胁。
大汉最有权势的两个人物，都在替卫宁暗中站台。
他还有什么胆子去和卫宁龇牙？
他想不通，不过只是在北疆立了军功的大庶长而已，凭什么让卫青和汉武帝如此维护他？
灌彊彻底认怂了，这件事在蓝田上层权贵中引起轩然大波。
本来他们都准备看一场好戏，以为灌彊要实施更疯狂的报复，但结果却大跌眼镜。
颍阴侯认怂了。
这奠定了卫宁在整个蓝田的最高权威！
当然，汉武帝和卫青在背后替卫宁做的事，卫宁自然不知道。
他还以为自己的威胁让灌彊惧怕了。
赵策很兴奋，大庶长府的二十名羽林家将都扬眉吐气了，各个都激动的无以复加，时不时就会和村落内的农夫们吹逼他们大庶长多么霸气之类的云云。
……
腊月十六这一天。
整个关中再次经历了空前规模的大雪，好在经过汉武帝对整个关中房屋建设格局的改变，不至于让大雪压垮了百姓们的房屋。
但紧缺粮食是一件大事。
国难当头，商人们没有家国情怀，商人重利，这种极端天气下，整个关中市场的所有物价都在攀升。
五天前粮食的价格还是一斛九十三钱，五天大雪之后，粮食价格涨到了一斛一百九十钱，足足翻了一倍的价格。
第七天的时候，粮食价格涨幅到了一斛三百六十钱，翻了四倍。
关中大批量百姓开始缺粮，少粮后滋生了大批量的灾民。
这给大汉天子的政治治国上，又添了一笔令人头疼烦心的政事。
商人重利轻义的嘴脸，在这场灾厄中体现的淋漓精致，也不怪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将商划分社会最低一等。
麒麟殿。
汉武帝召见了庄青翟、董仲舒、东方朔、桑弘羊、卫青等重臣商议赈灾之策。
库府的粮食压根撑不住整个关中的灾民，就算库府全部放开，其粮食也仅仅够万人灾民吃一个月。
可现在关中的灾民何止万人，现在每天以万人的规模在增加。
这个灾，究竟该怎么赈？
众人想不出任何对策，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启奏陛下。”
内宦苏文小心翼翼来到汉武帝面前，对汉武帝道：“大皇子刘焕求见。”
汉武帝心烦意乱，不耐烦的道：“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算了，让他进来。”
“喏！”
不多时，刘焕踱步走了进来，先对汉武帝行父子礼，又对臣僚们行礼，臣僚回礼，满意的点点头。
外廷的这些官吏其实都挺欣赏刘焕的。
抛开陈阿娇的因素不谈，刘焕绝对是一名合格的皇子。
他为人孝顺懂事，谦谦有礼，对他们这些臣僚也有应有的尊重，很能博得这些人的好感和支持。
汉武帝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父皇，我听闻你一日没怎么吃饭，给你送了点食物过来。”
刘焕开口。
群臣暗暗点头，多孝顺的孩子。
不过汉武帝却没好气的道：“诸臣没吃，关中数万百姓没吃，你让朕吃什么？朕怎么吃的下去？”
刘焕忙道：“儿臣知罪。”
东方朔等人劝慰汉武帝道：“陛下，您是万民之父，您的身体不能垮了，大皇子一片赤诚之心，还请陛下息怒。”
汉武帝微微哼了一声。
刘焕赶忙道：“父皇，儿臣也听老师说关中百姓在遭遇灾厄。”
“儿臣想代表父亲外出赈灾，以期百姓知晓我大汉从未放弃过他们，请父皇成全。”
无论如何，皇室的人要有个态度，刘焕这个提议很好，诸臣僚很满意。
代表皇家和灾民们站在一起，最起码能起到稳定民心的作用。
群臣忙不迭抱拳附和刘焕的提议。
汉武帝略作沉思，现在能代表他外出赈灾的人还真没有，刘据还小，卫宁还没有被承认身份。
他思忖片刻后才道：“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