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这可真是惹怒我了
黑夜降临无方城,这正是一切动乱开始的时候。
宴会中的觥筹交错皆蒙上权力的诱色,在享受的欢愉中,无人发觉——撇去柔和绮丽的灯光后,外面所有的一切都安静的过分。
若是有人在此时推开那扇大门,他们就会发现,等待在外面的,并非是上位者棋盘割裂下的无用棋子,而是——附着了冷光,时刻等待着撕裂侵蚀者的野兽。
无方城是讲究弱肉强食的地方,在这里,再多的身份背景也不过就是披在肉体上的一张白纸,揉一揉就会彻底碎裂。
“砰——”
“什么——!”
混着火焰的箭矢直直的刺穿了精致的窗户,差点被瞄准的公爵大惊失色,死死盯着还带着余温的洞口,尖叫着抓起一边的侍从质问。
“怎么回事——是谁!是谁要破坏我的宴会!”
没有人回答,刚刚那一箭就像是个开始的信号,原本安静的雪地里出现了愈来愈多的尖鸣声,从宴会中传出的古雅乐声彻底终止——
“失火了!”
“快跑!”
站在二楼窗口的雪初往下望去,无数箭矢混着火焰刺入,自诩血统高贵的上位者们——正忙于逃窜,毫不吝惜的拽着无辜的侍从抵挡箭势。
“该死的!不过是一群没有能力的废物!”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啊啊啊啊——火要烧过来了!”
华贵无用的装饰被投来的火星无情烧灼,穿着累赘华服的众人也都在艰难躲避,很多甚至已经坚持不住的被绊倒在地上,就连呼吸的空气开始浓烈的逼人窒息。
而能够逃生的那扇大门,也不知何时被彻底扣上。
“雪初,我们也要走了,”容栩向来没有太多的慈悲,他只是看了眼匆匆抱起两个孩子的剩下两人,理智的说到:“就算再小心,这里也会很快被波及的。”
“或许吧,”早有预料的雪初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在她身后,如同月色般神圣的九尾高高仰起,像是无法触及的屏障一样将整个屋子都保护了起来。
“真是可怜啊……”弗洛西娅捂住了尤来加的眼睛,冷静的看着这一幕,虽然有些讶异,却也并不乐观,“如果只是一场大火,他们是动摇不了这群人的。”
哪怕现在的状况看似是在瓮中捉鳖,但实际上——
就像是雪初一样,血脉强大的能力者从来都是远超那些平常人的强大,更何况,这里存在着的,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强大的倚靠。
他们或许自身无能,但出席这种场合,身边却一定会有强者相助!
听见这话,希宁那双平静的瞳孔微微震动,她紧抿着唇,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地下发生的一切,只觉得,胸中像是有什么更强烈的情绪即将汹涌而出。
她自然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主动将雪初牵扯进入这场宴会,何尝又不是抱着更加无奈的,更加无能为力的目的?
只是……
“没什么好看下去的了,走吧。”
雪初扫了希宁一眼,懒懒打了个哈欠,眼底明晃晃的印着不感兴趣几个字。
是了……雪初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可以被放置在台面上的棋子。
“希宁?”察觉到身边人情绪不对的弗洛西娅难掩担忧,也就是这时她才恍然想起,与一直待在羽族族地的自己不同,希宁她……在这座无方城已经呆了许久了。
收回了视线的希宁对上了好友复杂的眼神,后者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压住了话茬,只抱紧了怀里乖巧的尤来加,小声劝道,“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先走吧。”
“……也对。”
终于放弃的希宁叹了口气,刚想跟着雪初的动作离开,就被突然打开的门给打断了。
“果然是你——”
声音急促的公爵死死撑着门框,计划一次次落空的愤怒让他被烧灼的失去了理智,赶着送死的话都咬牙切齿的说出口。
“还有你——!”公爵赤红着脸色,一字一顿的指着被希宁抱起的银熙,恨不得能够直接在此将他烧成灰烬,“早该去死的白眼狼!你害死了你的母亲还不够,现在也要害死你的父亲吗?!”
“灾星!最该去死的明明是你才对!”
极其尖锐的声音一下刺破了银熙的耳膜,他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被火焰残痕映照着的,像是恶鬼一样的父亲,只觉得与什么被拼命遗忘的回忆再度重合。
灾星,母亲……
【银熙的精神状态持续下跌!请宿主采取措施!】
“希宁,捂住他的耳朵。”
雪初上前两步,看了眼容栩,尽量温和的拍了拍银熙的肩,呆滞的孩子猛然抬眼,红着眼眶,湿润的泪水像是下一秒就要掉落。
“这可真是惹怒我了……”
雪初叹了口气,看着那双要被情绪轻易捏碎的眼睛,只觉得原本平淡无波的心情也彻底被底下烧着的大火给点燃了。
……养孩子真是麻烦啊。
她不咸不淡的暗自抱怨了一句,随即从希宁手里接过像是丢了魂的银熙,转身便往楼下走去。
此时的宴会厅早已经是一片狼藉,可就像是弗洛西娅说的那样,仅仅只是一场大火,是无法真正动摇眼前这些人的。
“呸——”被抓住的人狠狠吐出一口浓痰,他咧着嘴,缺失了牙齿的嘴巴还在往外渗着血,声音也跟着含糊不清,“无方城……才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摆弄的地方!”
他的喉间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双手徒劳的撕扯着身上束缚的绳子,很明显已经走到了绝路,可独独那双眼睛!混着血的腥臭也依然强撑着不肯移开半分!
站在最前面的人一下就沉了脸,狼狈的华服垂落在地上,像是被挑衅到了极致,连自己的身份也顾不上了。
“呵,一群恶心的鬣狗而已,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他恶劣至极的狠揣着眼前人的伤处,低垂的眼满是狠毒与不屑,“不听话的恶狗,可是要扒皮拔牙的!”
“是吗?”
早就看厌了恶毒戏码的雪初缓缓上前,微微低下头,平静的扫了眼站在一边防备姿态的守卫们,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像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