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病犯相思
人在八皇子府的梅清竹无端打了个喷嚏。
寒露正与她大侃特侃四皇子府的鸡飞狗跳,见状忙道:“主子可是冷了?奴婢把窗儿关上吧。”
“不必。”梅清竹摆手:“现在天越加热了,还是开着窗爽快。”
“你去告诉墨风,让他近期不必向杏罗传信了。”她道:“此事毕竟牵扯出了梅若卿,四皇子此刻必定警戒着,不能害了杏罗。”
萧玳那多疑的禀性,没人比她更清楚。黄苕既供出了梅若卿,就算萧玳暂时没将她怎样,也一定会对她起疑。
“是。”寒露听了吩咐,愣神片刻,才应下来。
见这丫头脸上闷闷的小表情,梅清竹悠然一笑:“你放心,日后还有再叫你传信的机会。”
“主子,谁,谁要传信了...”寒露脸颊呼呼一鼓,满脸与己无干,活像只偷了肉不认账的小狗。
梅清竹了然轻笑:“哦?那我下回让玉屏直接向杏罗传信了,玉屏,你没意见吧?”
“奴婢没意见,只怕寒露有意见。”玉屏一本正经道。
“胡,胡说!”寒露一顿足,小圆脸顿时就红了:“我为何要有意见!”
急得连奴婢二字也忘了。
梅清竹脸上是看穿一切的微笑:“呆丫头,还在嘴硬呢?这院里什么事我不知道?”
“你看你与墨侍卫的婚期,定在几月比较好啊?”她弯腰,笑眯眯点着小丫鬟额头。
寒露大惊,足呆了半盏茶工夫,待回过神,一张脸红成了大番茄,跺着脚摔帘子就奔了出去。
“主子,你,你,就知道欺负人!”
甩得那金丝藤竹帘扑簌簌直响。
“主子,可要追出去?”玉屏问。
“不用了,就让她去寻墨风吧。”梅清竹气定神闲:“走,咱们进宫给母妃请安去。”
果然,寒露恼羞成怒而逃,方走出几步,记起主子的吩咐,两只脚打了好半晌的架,终于还是往前院而来。
路上不免又思及主子的话,恍恍惚惚,一壁走一壁想,到了景宁殿也没发觉。
“哟,这不是寒露吗?青天白日,你这慌脚鸡似的往哪里走呢?”
寒露打了个激灵,住脚抬头,立刻对上墨风嘲笑的目光。
他正站在殿前。一身玄色麒麟服颀长挺拔,容颜刚毅俊朗,可那双眯缝的眼,却怎么看怎么欠揍。
“你才慌脚鸡!”寒露叉腰,中气十足:“慌脚鸡、呆头鹅、大笨驴、糊涂虫!”
墨风嘴角抽了抽:“小丫头,骂人辞藻倒是很丰富,只可惜是个嘴巧心拙的。”
寒露狠狠白他一眼,默念着不跟傻瓜计较,哼声道:“我家主子有话吩咐你!”
皇子妃有命,墨风连忙肃容:“什么话,你说。”
寒露便将梅清竹的话转告给他。
听说近期不必他再向杏罗传信,墨风也微怔了怔,才点头:“是,属下听命。”
话儿交代完了,本该离去,不知怎地,寒露忽又想起梅清竹那番戏语,一时不禁拿眼躲躲闪闪去看墨风,忘了挪脚。
殿外庭深院阔,杨柳依依。
微风乍起,枝叶扶疏如翠雾舒卷,似将人也染上几分葳蕤诗意。
“说完了吗?怎么还不走?”
寒露登时惊醒,气得脸一红:“墨风!你盼着我走?”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方才她是鬼上了身,才会觉得他瞧着也算顺眼吧!
“这是怎么说来?”墨风张了张嘴,摸了摸头:“你又不在此处当差,平白无事,怎么好...”
“好,既这么说,我现在就走,你就一辈子当你的差去吧!”
“......”
墨风立在原地,呆滞地望着寒露噔噔噔跑走的身影。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
“方才我的话,可听清楚了?”
偏殿。
萧珩清冷的声音响起,墨风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忙正色道:“属下遵命!黄阁老的事,属下立即去安排,必定让朱黄两家把梁子结死了。”
“嗯。”萧珩寒眸扫过他面孔,漫不经心:“适才我是命你去藏书阁寻书。”
墨风一僵。
“殿下恕罪!属下该死!”他急忙扑通跪地。
“说吧,出了何事,竟在我面前走神?”
“这...”墨风迟疑。
他总不能说,方才他是在想皇子妃的大丫鬟是否生了他的气吧?
“殿下,属下是在思考,四皇子可会意识到我们的挑拨之计。”
“看来你是又想念崔童了。”萧珩拨弄着案头玛瑙卧鹿镇纸,微微一笑。
“殿下,”墨风哭丧着脸:“属下真的知错了,属下不要见崔童...”
见萧珩不语,墨风无奈,只好和盘托出:“殿下,是娘娘跟前的寒露姑娘,方才来找属下。”
萧珩目光一凝:“何事?”
哼,一提皇子妃就紧张,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墨风暗暗腹诽。
可此时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笑别人?
“殿下,属下遇上了难题...”
在萧珩询问的眼神中,墨风将寒露如何向他传达命令,而后又如何踟蹰不去,最后忽然发怒走人的事一气说出,郁闷道:“殿下,寒露姑娘可是生我的气了?”
郁闷得连属下二字都忘了。
“嗯。”萧珩只回了一个字。
墨风满脸鼻子眼睛嘴巴都扭到了一起:“这可如何是好?殿下,您英明神武,足智多谋,您,不然您指点指点属下?”
“你在急什么?”萧珩瞥他一眼:“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次得罪人吗?”
说罢自顾自理自己的案牍去了。
墨风在他身后瞪大了眼,猛地抱住自己的头。
是啊,这么多年,他惹过的人岂在少数?
其中比寒露地位高、身份紧要的人数不胜数,何以惹怒一个寒露,他竟如此方寸大乱?
这简直不像是他自己!
“完了,完了。”墨风突然喃喃出声。
萧珩笑了一声:“怎么?”
“殿下,属下,属下明天要告假半日,去看大夫了。”墨风欲哭无泪:“属下一定是害病了,病得不轻!”
萧珩以手扶额。
“不必去看了,我知道你害的什么病。”
“什么病?”墨风目露希冀。
“相思病。”
一片死寂。
片刻,书房飘出侍卫震惊愕然狼狈羞愤的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