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江府三少
舒然苑此时十分热闹。一个面容圆润的中年妇人坐在江如玉身侧,正拉着手说话,脸上堆着笑意。
下首还坐着三个衣饰华丽的青年男女。
为首的少女姿容秀丽,年长的青年也相貌端正,只有那年纪最小的男子面色隐隐泛黄,形容猥琐,实在有些丑。
宾主相谈甚欢。眼看时间不早了,江大夫人亲切地起身告退。江如玉含笑挽留,见江大夫人去意已决,便起身相送,直送到院门方折返。
江如玉的心腹武嬷嬷殷勤地领着江家人往外走。
一路上江大小姐挽着夫人的手,大少爷江定与三少爷江阳说着话,只是江阳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顾着打量梅府景致。
“姑母府上景致甚佳,连三弟也看花眼了啊。”江定拍了拍江阳的肩。
江阳咧嘴笑了笑,不置可否,心下却是有些遗憾。
今天过来一趟,没见到那个传说中美貌非常的五小姐,实在有些亏啊。
就在这时,花丛中隐约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小姐,这时候恐怕江大夫人和少爷小姐们已经走了。”
“无事,走了就算了,咱们也不过是尽一尽礼数。”
如一弯清溪淙淙入耳,江阳忽地顿住脚步,脸上浮起几分兴味。
只见一个窈窕的绯色身影从花阴中袅袅行来,腰若细柳,眉如春黛,仿佛天边烟霞撞入人间,登时叫他看直了眼。
“舅母,大表兄,三表兄,大表姐。”梅清竹走到江大夫人跟前,行了一礼。
江大夫人立刻扬起笑容,却没有出声,直到武嬷嬷唤了声五小姐,才和蔼地拉住梅清竹的手:“原来是五丫头啊。长得真快,瞧这俊模样儿,舅母都要认不出来了。”
梅清竹唇边含笑,抬头不着痕迹地扫了几人一眼:“舅母谬赞了。五娘今日午后贪睡,醒来才听说舅母携表兄表姐前来看望二姐姐,心下惶恐,便立刻赶了过来。可惜还是晚了一点,还请舅母不要怪罪。”
江大夫人面上仍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心中却暗暗吃惊。
记忆中的梅五姑娘还是个孤高自傲的小丫头,怎么现在这么谦逊懂礼了?
梅家五小姐的变化,今天在小姑子嘴里她不是没听到。事实上,数月以来梅清竹几次成为话题中心,众人对梅五小姐的溢美之词,她也听过不少。
她原本还不以为然,直到现在看见她——这姑娘不但美,还温文有礼,竟还特意过来见她,哪里还有半点像往日那个清高孤傲的病秧子?
不等她答话,一道热切的声音就响起来:“怎么可能,五妹妹这么温文可爱,娘怎么会怪罪?嘿嘿,五妹妹,你还记得阳表哥吗?”
梅清竹总算正大光明地看向江阳。
暮色渐长,无人看见少女眼里那一丝奇异的光亮,眼前只有她越发温柔的笑意:“许久不见,阳表哥风采一如往昔,妹妹怎么会忘记呢?”
江阳一听这话,心中无比受用,目光蚂蟥般湿哒哒、黏糊糊地缠上来:“五妹妹可真是个妙人儿,说的话儿也这么动听。”
“哥哥的风采怎及妹妹?谁不知道妹妹今年七夕大放光彩,满大街的百姓无人不喜,无人不爱呢?”
江大小姐听见这话,脸上便有些不快。
她年纪不小了,又定了亲,七夕自是没有出门。后来听说梅家五小姐那夜的惊艳,心中说不妒忌是不可能的。
若是梅若卿便也罢了,偏偏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梅五小姐,还是个庶女,她有什么好的,竟然得了那么多人夸赞?
梅清竹将这兄妹二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心头暗自冷笑。
江家也是文臣世家,虽然江大老爷权势比梅根顺小些,可江如玉能在侯府屹立不倒,大约江家势力也是占三两分的。
作为江如玉的娘家,这一家子对江如玉自然极好,对她却冷酷无情,前世帮着江如玉助纣为虐,可不曾手软。
这个江大小姐名唤江月心,年纪比梅家姐妹们略长。江家已经为她选好了一位如意郎君常家公子,只待年底完婚。
虽然常家家世不显,但前世常公子对江大小姐可是言听计从,不知羡煞了多少燕京贵妇。
不过梅清竹记得的却是她进宫看望梅若卿时,献上的那条毒计。
后来啊,她的寒露被萧玳赐给江阳为妾,受尽千般凌辱,至死江家人还在逼问她的把柄。
可怜那样一个青春烂漫的少女,不过两月就香消玉殒,而江月心的夫家却因此高升...
这一笔血债,她岂会忘记?
江大夫人轻咳一声,瞪了江阳一眼。
这个儿子,怎能当着梅家下人的面语出轻佻?
梅清竹却好像并未听出什么,只是笑吟吟地朝几人点点头:“天色不早了,我也不多搅扰舅母一家了,五娘告退。”
江阳立刻出声挽留。
梅清竹唇边笑意愈深,却转身行礼退了下去。
“娘,这个五表妹真是妙啊...”
坐到马车上,江阳舔了舔嘴唇,眼里放着精光。
江大夫人狠狠剜了江阳一眼:“住嘴!”
这个儿子,到处勾三搭四,实在太丢人了!
看着儿子脸上的不以为然,江大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江阳一把:“再如何美貌,也不过是个卑微庶女,要来有何用?”
江阳还想再说什么,江大夫人又道:“娘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也长长脑子,她头上那玉簪你看到了吗?侯府对她寄望不浅,怎么可能给你这么个东西做妾?”
“混小子,你怎么就不能学点好?你若能学到你哥哥半分,我死也放心了...”
......
舒然苑。
“江阳果真看了那个贱种很久?”烛影下,中年美妇眸光闪烁不定地盯着面前的老嬷嬷。
“千真万确。夫人,江三少爷一定是看上她了。老奴不敢隐瞒,回来就赶紧告诉夫人。”武嬷嬷谨慎地说。
江如玉静静摩挲手上的茶杯,半晌,忽地一笑:“这倒是...特别的缘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