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杀人偿命

好好的一场及笄礼就这么被搅和了。

那小厮走后，梅根顺明显变得心不在焉，眉梢隐隐愠怒，匆忙走完流程就甩手离去，哪里还有心思理会梅若卿。

众宾客也看出侯府出事，纷纷起身告辞，不多时就走得一干二净。

酒阑人散，梅若卿望着空荡荡的正堂，面容扭曲得可怖，一挥手就将案上的东西稀里哗啦甩在地上。

然而梅若卿这愤怒却连一丝水花儿也没激起，只因梅根顺从祠堂一离开，就一头扎进书房，把书房里能砸的东西乒乒乓乓砸了个精光。

随后众人就听到一条石破天惊的消息，被关进柴房的大少爷，竟私自逃跑了！

原本梅根顺原意是先关着梅飞鸿，等小儿子病好了再做理会。可梅飞鸿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于昨夜夜半时分，偷偷逃出了府。

等早上小厮进去送饭，柴房里早已空空如也，连贴身伺候的贵生也人间蒸发了！

原本堂堂侯府都是有人看门的，可梅飞鸿毕竟有点三脚猫功夫，翻过侯府围墙也不在话下。

这下梅飞鸿是天高任鸟飞了，梅根顺却气了个半死。

子女擅自出逃，放到哪家都是骇人听闻的丑事。若梅飞鸿在外胡乱嚷出什么，侯府就再别想做人了！

他好容易瞒下了这个孽子与人苟且，又毒害亲弟的丑闻，他竟然！竟然又干出这等好事！

因为怕走漏消息，梅根顺还不敢大张旗鼓去找人，只能派亲信小厮在外悄悄寻访。

这一天他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心中又气又急，且忧且惧，次日嘴里就长出两个大泡。

却不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清晨甫一起床，就见陈管事跌跌撞撞跑进来：“老爷，大事不妙了啊！”

这话梅根顺近来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气急败坏跳起来：“又怎么了？！”

“大少爷，大少爷他...他竟然...”陈良面色苍白，瞪着眼睛吞吞吐吐，愣是说不出口。

“说啊，他是死了吗？！”

死了倒也好，他再不死自己就要气死了！

“不，不，大少爷他，他昨夜在外打死了黄家三公子，现在已经被衙门捉拿下狱了！”

听见这话，梅根顺双目暴突，手指抽风般颤抖起来，整个人暴跳如雷，几乎气得当场暴毙！

......

衙门大牢。

梅飞鸿颓然倒在草席上，嘴里喃喃有声，状若疯狂。

血...好多血...

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为躲避必死的命运，他逃出侯府，在外奔逃，惶惶如丧家之犬。

可是出来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的箭，父亲本就想处死他，他还私自潜逃出府，更是罪无可赦，再无转圜余地了。

原本还可以去外祖家，可近来眼看着他们对母亲和妹妹见死不救，他又不敢冒这个险。

偏偏断袖一事后，他深恨下人办事不力，原来安排在前院的人他都杀了，此番一个也没带上。

想他堂堂侯府嫡子，从小花团锦簇，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众叛亲离，流落街头。

午夜罡风森寒，他跑啊跑，逃啊逃，直逃到京郊，却遇上了一队巡夜衙役，还是贵生眼尖，一把将他拽进附近坟场，才逃过一劫。

却不料那坟场竟有个人半夜在哭灵，还是黄家三公子，还在哭着求妹妹原谅他——因为他曾玷污她，致她死亡！

之后的事...梅飞鸿眼神恍惚起来，渐渐血红。

那黄靳一见他撞破丑事，上来就要砍杀他，还骂他腚眼子被人撅烂的断袖王八，他要能忍他就不是男人！

夜里贵生偷来的那把刀鲜血未干，他提刀就砍了上去！

都该死，都去死！

他只恨自己没杀了梅清竹那贱人再走！

......

日色晴好，院里的花儿次第开了。

梅清竹坐在庭院里晒太阳，寒露过来道：“主子，大少爷让狱卒递了消息来，说要见您呢。”

梅清竹挑了挑眉，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霜雪啧了一声：“这大少爷谁都不见，偏偏就要见小姐，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都这样了还想害小姐？”

“管他想做什么，我不见就完了。”梅清竹轻笑了笑：“死到临头了，还在耍花招。”

“这回大少爷是逃不掉了。”山茶长长吐出一口气。

大少爷对小姐抱了那般狠毒的心思，若不是小姐机警，现在早就是尸骨一具了。

他落得这般下场，实在罪有应得。

“可老爷往日一向疼爱嫡子，会不会设法为他求情？”霜雪蹙眉道。

“再如何求情都没用。梅飞鸿惹到的可是黄家人，父亲纵有千万两黄金，也摆不平这事了。”

黄家虽无爵位，门第可不比梅家低。梅根顺是三品吏部侍郎，黄大人却是二品内阁学士。

本来梅飞鸿羞辱了黄大小姐，黄家能忍下这口气已经是各方周旋的结果，现在梅飞鸿还杀了黄家嫡子，梅飞鸿不赔命，只怕黄家人能把侯府翻转过来。

“这贵生真是个机灵的，事儿办的这么漂亮。”山茶小声道：“不过，小姐怎么知道黄三公子会恰巧在那座坟场？”

“偶然听长乐公主说的。”梅清竹微微一笑：“等风头过去，再给贵生五百两银子，送他离京吧。”

那坟场前世可是出了名的。

黄三公子黄靳，自小荒淫，连自家亲妹妹都染指，还弄得妹妹怀了胎。

在一次争吵中，他失手杀死妹妹，黄家人才发觉此事。黄靳为了免于责罚，就撒谎说妹妹与人苟且不干净。

黄家人不管真信还是假信，总归没再追究此事，就将她葬在城外乱葬岗——不干净的女子是进不得祖坟的。

这件事原本捂得死死的，可前世，妹妹死后，黄靳成日做噩梦，终日去哭坟，一次一位外地游商过路无意撞破，被黄靳持刀追杀，终于还是抖出了这件丑事。

最后那位游商被当时已登基的萧玳下令暗中处死，黄家这天大的丑闻，也被他压了下去。

后来，为免受民众窥探和议论，黄家姑娘的尸骨被黄家人挖了出来，另埋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