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噩梦往事
“b市警方最新通报，5.26太平镇故意杀人案嫌疑人王某已落网。”
“警方在案件调查过程中，牵扯出隐藏了十三年之久的两起杀人案.....”
“嫌疑人王某涉嫌故意杀人罪、嫌疑人李某涉嫌杀人未遂、买卖人口、侮辱尸体罪，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证据链清楚，将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
女主持的声调平稳，没有半点波澜和感情色彩，在黑夜中，口齿清晰的述说着新闻。
电视上的声音还在继续，在深夜中成了唯一的声音来源。
客厅里，单薄纤细的身影趴在茶几上，书本丢了一地，白皙的脸蛋在灯光照耀下留下一小片阴影，秀气眉头紧皱着，闭着眼睛睫毛微颤，睡的并不安稳。
睡梦中，凶手王芳面对女儿尸骨时小心翼翼又充满怜爱的模样不断浮现着，她哭泣着说着自己的痛苦，对女儿的思念。
以及装疯卖傻蛰伏十三年，只为了为女儿报仇的隐忍。
颜菀的眉头越皱越紧，一滴晶莹泪珠从眼角滴落。
她却浑然不觉。
忽然，梦中的景象被鲜红色覆盖，颜菀还能嗅到血腥气，能感受到鲜血迸在脸上的温热感，以及那种令她牢记终生的痛苦。
“菀菀，快跑！”
女人头发散乱，双手手心皮开肉绽，血液外涌，她却感受不到疼痛，用力把女儿推向二楼窗户！
小颜菀面孔稚嫩，慌张无措，被母亲推着后退，拼命摇头，却看见拼命与歹徒搏斗、满身鲜血的父亲。
他红着眼，金丝边眼镜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维持不住平日的儒雅，大声嘶吼，“菀菀快跑！”
下一秒，肩膀被大力推向后方，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窗边母亲露出欣慰的笑。
她的孩子逃出去了。
身体重重落在地上，小颜菀来不及喊疼，踉跄的爬起身，高高举着手臂，想要接住母亲准备丢下来的弟弟。
“罐罐不怕！跳下来！”
“罐罐！”
“砰！”
响亮的一声枪响，窗户边炸开血花，母亲和弟弟的身影倒下，小颜菀的世界也随之灰暗。
“妈妈！”
......
“啊！！！”
恍然从梦中惊醒，颜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后背满是冷汗，身体颤抖，只能紧紧抓住衣袖，心有余悸的痛苦久久不散。
她冷，她好冷。
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心里的冷。
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颜菀的心脏疼到麻木，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剜心割肉，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不敢闭上眼睛，不敢回忆痛彻心扉的惨案。
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脚步虚浮走向阳台，视线紧紧盯着正前方荒废许久的别墅，泪水从眼眶涌出。
泪眼朦胧间，那栋别墅似乎灯光亮起，还能看到打在窗户上一家四口的影子——
“爸爸，弟弟像个煤气罐罐！我们以后叫他罐罐好不好？”
“小菀菀这个提议不错，不愧是我闺女！真棒！”
“颜时卿你个女儿奴！罐罐饿了，快去冲奶粉。”
“老婆，你还说我惯女儿，瞅瞅你，第一个改口......”
“错了错了，老婆大人.....”
......
嬉笑温馨的画面只有一瞬，颜菀嘴角还未等上扬，下一秒，别墅又恢复漆黑冷清。
那幸福的画面，都是她的回忆。
“叮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急促的铃声拉回颜菀的注意力，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连忙擦干眼泪，努力让声音正常起来，“玥玥。”
“哭了？”电话那头的女人一眼识破她的逞强。
“......嗯，”颜菀吸吸鼻子，诚实坦白，“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完蛋玩意儿，”女声气急，带着明显的心疼，“哭什么哭，不许哭，我很快就回去了。”
颜菀重重的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到，笑着转移话题，“这么晚打电话什么事？想我了？”
“呸，”女人的声音夹杂着细微的电流，语调正经起来，“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沈鸿得了脑癌，晚期，医生说最多活一年。”
“尊嘟假嘟？”颜菀震惊的飚流行语。
“......尊嘟，”那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抽抽嘴角，继续道，“沈氏集团对外封锁了消息，为了稳定股市和董事会，只有沈鸿和他儿子沈湛知情。”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病了？”
手臂搭在栏杆上，任由晚风吹动发丝，颜菀看着远处一片黑暗，只有路灯闪烁，慢悠悠开口，“沈湛一个养在外面的女人，是我高中同学。”
“她说沈鸿病了，但具体什么病不知道，可没过两天，沈鸿便亲自给我打电话，当时便猜测他时间不多了。”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他像是地狱中走出来的凶狠野兽，危险又孤独。
露出嘲讽的浅笑，颜菀的声音戏谑，“沈鸿董事长还真是个慈父。”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拼了命在活着的时候为他的好儿子扫平一切障碍。
这个障碍包括沈政川，还有她。
“你别想那么多，天塌下来还有姐妹的肩膀帮你扛着，”电话那头薛玥的声音中性爽朗，“姐妹牌怀抱可能没有男人的宽大，但绝对可靠。”
“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暖心的话语让颜菀情绪好了不少，挂断电话，精致的小脸上扬起微笑，笑的特别温柔，眼里的光也愈发精明。
第二日。
“哒哒哒......”
高跟鞋敲击在石砖上，怀中的鲜花散发清香，白色的窈窕身影在墓园中穿梭着，轻车熟路的走到墓碑前站定。
照片上是一对男女满脸幸福的模样，男人矜贵，女人娇俏，如果照片不是出现在墓园，如果不是黑白遗照，一定会收获一大批“高颜值夫妇”的赞扬。
在他们旁边，有座小小的墓碑，小男孩面对镜头笑的傻兮兮，满脸天真。
可惜他永远停留在了烂漫天真的年纪。
一束满天星静静躺在墓碑前，还有些儿童零食。
这是谁？
颜菀环视一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把鲜花放下，用纸巾轻轻擦拭着墓碑，嗓音甜腻，犹如小女孩撒娇，“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罐罐，姐姐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蛋挞，最近有没有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
小声的和他们聊天，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工作的调动，哪怕没人回应，颜菀依旧说的起劲儿。
把头靠在墓碑上，冰冰凉凉的，一点都没有爸爸妈妈的怀抱温暖。
“我想你们了......”
“叮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煽情难过的氛围，按下通话按钮，李密雀跃的声音钻进耳朵，“小颜姐，嘎哈呢？”
“闲的没事别搁家卖呆儿，出来耍啊！”
“说定了啊，别吭哧瘪肚的墨迹。”
汤圆圆的声音也冒了出来，“风里雨里，游乐场门口等你！”
颜菀“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好，很快就到。”
挂断电话站起身，朝着三人摆摆手，“爸妈，罐罐，我改天来看你们。”
“拜拜。”
深深的最后看了眼，颜菀这才转身离开。
殊不知，在她走后，远处缓缓走出一道人影，静静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