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致敬
问，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说坏话被发现更让人崩溃呢？
答，一回头看见正主。
这是什么特别的缘分......
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表情像扇形统计图似的，有戏谑，有高兴，有猜忌，也有很大一部分看笑话的程度在。
颜菀内心崩溃，脚趾原地扣着海市蜃楼，莫名有种上学时干坏事被教导主任抓包的窘迫。
刚才那几个问题，很显然他早就听到了她的话。
这个狗人，自己不解释却要看她出囧。
摸摸鼻子掩饰尴尬，抬起头，转移话题的嫌疑明显，“川哥，你不应该在医院吗？受伤了就不要乱跑。”
“我身体没事，医生同意我出来解决工作上的事，”沈政川一眼看破她的小把戏，威严的轻咳，“不要转移话题。”
颜菀真诚眨巴着眼睛，带着商量的小语气，“川哥，你能选择性失忆一下吗？或者这件事咱先存个档。”
俗话说得好，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既然那么多，往后再拖拖。
“不能，没有这个功能。”沈政川义正言辞的拒绝，双手抱胸，眼眸含笑的低头看她抓耳挠腮的小模样。
颜菀不死心，两只小手胡乱在空中比划着，可可爱爱，“你就不能开发一下吗？”
沈政川冷漠摇头。
“啪叽”一声，内心的期望被掐灭的一干二净，颜菀板着脸破防，勇敢面对社死，横扫素质，做回自己，“对对对，我干的，爱谁谁，爱咋咋，随便你，无所谓，没必要，不至于!”
“你说得对，死不悔改！”
“但是，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一套俏皮话像是在说单口相声，格外顺溜，沈政川看着她开始摆烂，心情愉悦的笑出声来，忽然问道，“你不相信他们的话吗？”
“你明明见到了更加真实的我，你还肯相信我吗？”
颜菀抬起头看他，表情格外认真，“我信。”
信他有责任，信他有担当，信他一颗赤子之心，信他身为警察公正正直，信他不会踏过法律的红线。
清澈的大眼睛里倒映的全部都是他的模样，简简单单两个字，成功击溃沈政川所有疑虑。
他忽然觉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告诉她也没什么。
他忽然觉得，她是不一样的。
大手扣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拽着她离开，“我带你去个地方。”
一个小时后，颜菀懵逼的跟着男人进入郊外偏僻的墓园，肃穆悲凉的氛围笼罩，还带着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这里的墓碑，都没有名字。
沈政川带着她轻车熟路快步走到其中一个墓碑前，蹲下身，大手轻轻拂过无名碑上的灰尘，眼眸幽深，隐藏着无尽悲凉，“他是我舅舅。”
“一个，缉毒警。”
颜菀的心突然变得沉重，回想起他克死舅舅的传闻，眉头微皱，意识到事情并没有像传闻中的那样，耐心的听他继续说。
“他对我很好，也是因为他，我选择当警察，”低沉男声语调没有波澜，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十七岁的时候，du贩为了报复舅舅，绑架我威胁他。”
“我被困了整整三天，辱骂，殴打，被灌了很多白粉。”
颜菀脑子“嗡”的一声，他的声音越是云淡风轻，她越是不敢想象那几天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是怎么挺过来的。
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他的心该有多么强大，才能面无表情的轻飘飘一句揭过。
沈政川很简洁的略过他的事情，像是根本不放在心上似的，言简意赅的，“直到du贩最后一次转移我的时候，意外发生剐蹭，那位司机先生发现不对选择报警，我才被救出来。”
“你曾问我为什么知道闯卡的人不对劲，就只这位先生教我的道理。”
“后来，被送到戒du所，检查后却发现吃下的白粉不过是普通面粉，观察两天，我就被放了。”
“不幸的是，没过多久，舅舅牺牲了。”
沈政川的声音微微停顿，手指轻柔摩挲着墓碑，目光悲凉燃烧着恨意，“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肢解了，全身骨头碎裂，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谁都不知道他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只知道，尸块被焚烧被掩埋，能找到的寥寥无几。”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啊，进了火化炉，化作一股烟，什么都没留下。”
“太平皆是将军打，不见将军享太平。”
“我不知道所谓的du枭深情，所谓的黑色财富，我只知道，无名碑，衣冠冢，战友泪，刻忠诚。”
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颜菀不知道该说什么，世界上所有的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心脏被狠狠的揪起来，呼吸都带着痛，难过沉重的情绪牵动着她所有的感官，胸腔中有股无法言说的酸涩。
他们只有衣冠冢，生前隐藏在黑暗中，无法公开更见不得光，死后也没有名字，不能和亲人相认，墓碑上甚至没有照片。
没人知道他们负重前行，一身正气。
他们的牺牲震耳欲聋。
他们值得所有人记住。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颜菀明白了为什么他在听到du品二字时的强烈反应，明白了他看到警员受伤后，为什么恨不得杀了那个du贩。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陪着他。
微风吹拂过整片墓园，树叶被吹动沙沙作响，像是英勇的前辈们在说话。
许久，沈政川才站起身，转过身时，所有的情绪都被极好的掩饰起来，“走吧，请你吃饭。”
话题跨度太大，颜菀一时间没理解他的话，呆呆的，“啊？”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沈政川低头看她，自带疏离客气的气场，“你替我说话，我请你吃饭。”
“好。”颜菀点点头。
离开时，回过头深深的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无名碑，震撼，又悲凉。
这片太平盛世，皆是因为有他们。
正义是一种信仰。
为了正义和平，他，他们，都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