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卖虎
翌日大清早。
太阳还没有冒头。
族长就赶着村里唯一的牛车过来了。
“族叔，你家两个哥哥没空过来吗？”
“倒也不是，再忙也不差这一天……”
族长是没好意思带他俩儿子过来。
按说，卖老虎跟去帮忙的人，主家多多少少得给些好处。
要么管饭，要么给点谢礼。
他怎么好意思把两个儿子带过来，叫人感觉特意来占便宜一样。
再说了，李敬家的四个儿子就在隔壁。
不必舍近求远。
要不是他家有村里唯一的牛车，他又会赶车，他也就不过来了。
“你看老虎这么大，我俩也弄不动，还是麻烦两个哥哥过来一趟吧。”
一事不烦二主。
晁冷打定主意，就麻烦族长一家。
人情也好算。
至于二婶娘家，还有李大郎的 恩情，她另有打算。
“那也行，我去把你两个哥哥叫来。”
既然晁冷发话了，族长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族长有三个儿子，来得这两个是老大老二。
名字分别叫李谦（小字大全），李俭（小字二全）。
五六百斤重大老虎，靠两个青壮也弄不动的。
二婶娘家的金银铜铁也过来帮忙，合力把老虎弄上了牛车。
“阿姐，你收拾一下，带元儿一起去。”
这次必须得带她俩去大吃一顿。
“二婶娘也一起去吧。”苏娘子道。
“我就不去了，车上也坐不下，快走吧，天也不早了。”二婶娘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族长赶车，苏娘子和元儿坐在牛车上。
老虎的个头太大，车上没地方坐了。
晁冷和大全二全，只能跟车走路。
路上，晁冷跟族长提议道：“族叔，到了镇上还得麻烦你一起去衙门领赏钱，到时候就说这老虎是我们村人合力打死的，赏银我也只要一半，另外一半给村里人分了。”
村长听她说要把一半钱分给村民，先是大吃了一惊。
那可是两千五百文啊！
很多人家一年也挣不到这点钱，他就肯这么分了？
村长觉得她可能年纪太小，不知道二千五百钱的价值。
“这是为何？为何要说是村人合力打死的？打死老虎是好事，说出去也是少年英雄……”
“一来，我年纪小，又是搏命才杀死了老虎，要名声也是负累；二来，这一半赏钱，就算是我落户在这里，请大伙吃饭的吧，也是感谢族叔和村人收留。”
话是这么说，但晁冷心里，却不完全是这么想的。
她无非是找个由头给村民送钱。
昨天闹了那么一出，不管谁是谁非，都不利于以后和村民打交道。
毕竟以后要在这里生活，还要做点事业，总有需要人手的时候。
她这么做，也是收买人心，以后再有冲突，或者李二栓再找她麻烦，她就能占据主动权。
这个提议，对于族长来说，很有诱惑力。
到时候村里一说，不仅村民能得了实惠，他在村民心里也能落个好。
“小郎，你可知道两千五百文，可不是小钱。”
“我知道，族叔放心，也就难得这么一次。”
“好好，既然小郎决定了，族叔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他是族长，自然是偏向着族里人的。
村里人穷，很多人一辈子没见过几个大钱，若是一家能分得几十文，买上一石谷子，再挖点野菜凑合着，就能撑过一个灾年。
眼看一年没下雨，下一茬要是种不了，明年定然有人饿死。
这几十文，算得上救命钱呢！
如此算来，这可是救命的大恩。
“村里人过得艰难，这次得了小郎的利，定然也会记住小郎的好，以后小郎和大娘子家里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族叔。”
“族叔不用客气，村人许我落户在这里，我尽点微薄之力也是应该，以后族叔和村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族长听了这话，更是觉得这少年不错，眼光里又多了几分真诚和喜爱。
到了镇上。
因老虎身上盖着青草，一路上也没惊动任何人。
先把老虎拉到衙门，把赏钱领了。
“这老虎是哪位英雄打死的？”官差兴致勃勃地问道。
看了一眼瘦弱的晁冷，又把视线转向高壮的大全和二全，问道：“是你俩打死的？”
“倒也不是，是村里人合力打死的，我这俩犬子哪有那个本事。”族长呵呵笑道。
官差当即没有了往下问的兴致，随口敷衍道：“哦，这样啊，也不错，算是为民除害了。”
衙门只发赏钱，不要老虎，老虎是谁打死还是谁的。
只是领过赏钱的老虎，被做了标记，免得有人拿去重复领赏钱。
五千文钱，晁冷当场分出一半递给族长。
“族叔，这个你拿好。”
族长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推托了两句才收下。
“待回去，我就把钱发了，让大伙高兴高兴。”
村里四十九户人家，不算苏娘子家，只有四十八户，即使平分，每户也能分得五十文钱。
对于穷苦老百姓来说，真的不算少。
何况这是平白无故来的钱。
“嗯嗯，应该的。”晁冷道：“现在怎么办？把老虎拉到哪里去卖？”
“这里人穷，能买得起老虎的不多，要么卖给富户，要么卖给皮货商，不过皮货行的掌柜惯会压价。”李大全道。
确实，上次卖皮毛，晁冷就觉得皮货行老板不够爽气。
整只老虎卖给他肯定又会出个囫囵价。
“先拉到东街看看，说不定有富户买。”族长道。
既然准备售卖，晁冷就把老虎身上的青草掀掉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发现了。
先是三三两两，后来越围越多。
“诸位，可有想买老虎的？”晁冷冲围观的人抱了抱拳。
“这头老虎可真大啊，估计得不少钱。”
“要说这附近能买得起老虎，也只有武家了。”
武家？难道说的是武英家？
“今天倒是没见到武家人出来采买。”
“就算人家买的起，也不见得就买。要么可以去郡城卖，郡城肯定好卖，就是太远了。”
“要是冷天就能拉到郡城卖了，现在天热，估计放不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但都没有什么有用的建议。
晁冷不喜欢守株待兔，万一卖不掉，还得拉回去。
她想了想，对几人说道：“你们把车赶到路边歇歇，我去问问。”
上次她通过逐项讲价法，多卖百分三十的价，这次她也打算这么做。
她先去药行找宋掌柜，问他要不要整副虎骨。
“要的，你有啊？”宋掌柜听说有虎骨卖，非常高兴，“你要是有，就拿来，二十两一副。”
虎骨可入药，还可做药酒，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药材。
“行，我过会再来。”
光是虎骨就是二十两，就看皮和肉能卖多少钱。
转头她又去了皮货行。
皮货行老板见到她，以为又有新生意上门了，自然也是高兴的。
“王掌柜，我有一副虎皮，你能给多少？”
“虎皮？”王掌柜沉思一下，说道：“这要看虎皮有多大，有没有破损，毛色如何，有没有掉毛。”
“五六百斤重的大老虎，毛色油光水滑，不输上次的豹子皮，没有破损。”
“小郎君能不能拿给我看看，不看到我也不好给价啊。”
“你大概报个价，我看合适不，不行的我就拿到郡城去卖。”
“哎，你看，最近郡城那边难民多，不太平……算了，十五一张，你看如何。”
“二十。”
“十五我都是往高里给的，你想想上次豹子皮才多少。”
“二十，行的话，我就带你去看看。”
见她很坚决，王掌柜只有妥协。
看到老虎，他很高兴，又惋惜。
高兴的是很久没收到这么完整的虎皮了，老虎本来打死的就不多，就算偶有打死的，皮毛上也都是伤，卖不出好价钱，而这头老虎的皮，几乎无破损，拿到州府转身就能翻两倍。
惋惜的是，没能买到整只，要知道虎骨也值钱，他一样可以卖出去。
“小郎君，下次整只的卖给老夫。”
晁冷当然口头上答应了。
然后，她又去找了镇上最大的酒楼，把虎肉卖了。
她就在街上雇了个屠夫，把老虎给宰杀了。
虎皮二十两，虎骨二十两附送虎鞭，虎肉最不值钱，三百来斤只得五两。
这么一算，整只老虎竟然卖了四十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