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与魔共舞
接下来就是谋划刺杀方案,绝不能让老华爷进入天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私密的地方聊一聊!”陈三爷说。
潘召和七和尚相互看了看,点点头,两人穿好衣服:“走!”
三人下楼,楼下老鸨笑脸相迎:“哟?三爷,二位爷,你们这就走啊?”
陈三爷笑道:“走了!哎?对了,他们俩付钱了吗?”
“给了,给了!还给的双份!您的朋友和您一样,阔绰!”老鸨笑嘻嘻地说。
陈三爷都笑了,看了看潘召:“可以啊,老潘,不是辛苦挣来的钱,花着就是自在!”
潘召呵呵一笑:“我就是厚道!”
三人大步走出妓院。
老鸨跟了出来,在陈三爷身后拽了拽陈三爷的袖子。
陈三爷一愣:“咋了?不是给过钱了吗?”
老鸨挤眉弄眼,羞涩得像个十八岁的姑娘:“三爷,您刚才的话……是真心话吗?”
“什么话?”
“您不是说,您想点我吗?我随时恭候,去您家里也可以,后半夜,我不歇。”
陈三爷赶忙说:“改日,改日!”
老鸨面现失落:“三爷,我当真的!”
“好好好!以后说,以后说。”陈三爷附和着,走向汽车,打开车门,钻入驾驶室。
潘召和七和尚也打开后车门,坐在后座上。
汽车启动,沿着街道驶向河东。
潘召在后座上一阵坏笑:“三弟,我发现你心理有问题!”
陈三爷都没明白:“什么问题?”
“你喜欢老女人啊?刚才和老鸨眉来眼去,撩得火热,她得有四十了吧,长辈你也吃得下?”
陈三爷在反光镜里看了看潘召的麻子脸,笑道:“我无所谓,捡到篮子里就是菜!能吃就行!”
“哈哈哈哈!”潘召大笑,“兄弟,你要早这样,咱也不至于结仇!当年在曹县,你洁身自好,不沾女色,我还以为你肾有问题呢!你早就应该原形毕露,都是狼,你装什么羊啊?”
陈三爷笑道:“人嘛,总是慢慢改变的。少不经事,惭愧,惭愧!”
“现在多好!不忌口!男儿本色!”
陈三爷笑得直发抖:“大哥你别再闹了,你再逗我,我把不住方向盘,一会儿开河里去了!”
潘召拍了拍真皮座椅,叹道:“哎呀,还是有车好啊!这车是哪个国家产的来?”
“德意志!”
“德国鬼子!行,活干得不错!我一直也想弄一辆!气派!有面儿!”
陈三爷回头一笑:“大哥,只要咱们精诚合作,干掉老华爷,汽车和脚丫子都会有的!”
潘召一阵发懵:“什么脚丫子?”
“洋妞的脚丫子啊!不缠足的自然脚!不是您的最爱吗?”
“草!能不能别总是把哥当傻子耍?天天大洋马、脚丫子,你拿我当三岁小孩玩呢是吧?”
“哈哈哈哈。”陈三爷前仰后合。
“看路!看路!”潘召惊呼,“差点干河里去!”
陈三爷把稳方向盘:“大哥你有驾照吗?会开车吗?市政府公路局现在查得很严!”
“这玩意不跟骑马一样吗?咦咦咦,就是往里,喔喔喔,就是往外,吁——踩刹车了!”
“哈哈哈哈,大哥厉害,公务员就是不一样,见多识广!”
“别笑话哥,哥也就是一脸麻子,没你白净,要论学识阅历,哥不比你差!”
“那是,那是!哥,我嘱咐你一件事啊,如果将来你买了车,得把酒戒了。”
“咋了?”
“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啊!”
“你哪儿他妈这么多屁话啊!碎嘴子!好好开车!哎?你往哪儿开啊?”潘召一阵惊呼。
他发现不对劲儿,陈三爷过了海河,径直往南开,已经上了小路了,有点奔向郊外的感觉。
陈三爷大笑:“你以为去哪儿?”
“你不是说找个私密的地儿吗?难道不是去海河十八号吗?去你办公室聊!”
“我办公室更不私密,都是荷官和服务员,人多眼杂,不妥不妥!”
“那干脆去工地呗!租界里!现在都下班了,除了自己人躺在那里打地铺,其余工人都回营造厂了!”
陈三爷摇摇头:“不行不行,自己人就信得过吗?我们这是绝密事件,万不能透露一丝一毫!”
说话间,汽车已驶出市区,没有了路灯,蒿子满地,野草丛生,周围一片漆黑。
潘召有点肝颤,手握紧了枪,七和尚也惊恐地看着窗外,有点瘆得慌。
陈三爷在后视镜中看了看二人:“不至于吧?你们两个人,要说害怕,也该是我害怕啊!”
潘召喝道:“到底去哪儿啊?”
陈三爷一拐方向盘,汽车扎入一片荒地中,坑坑洼洼,剧烈震动。
潘召和七和尚都被颠起来了,屁股快成两半了。
潘召大吼:“再不说话,我开枪了!”
“滋”地一声,汽车停下了。
潘召摇下车窗一看,坟地!
夜深人静,坟窝子里,一排排墓碑,一个个坟包。
瓦蓝的月光洒在每块墓碑上,墓碑都变成了靛蓝色,雾气涌来,更像幽冥鬼府。
潘召眉头紧皱:“你说的私密的地儿,就是这儿啊?”
陈三爷走下车:“多私密啊!除了我们三个是活的,其余都是死的。”
“万一还有活的呢?”七和尚莫名其妙接了一句。
“会说话不?”潘召后脑勺一凉,“瞎几把说什么呢?”
七和尚一阵尴尬:“大哥,我就是嘴秃噜了,您别生气。”
陈三爷笑道:“可以聊正事了!”
潘召瞅了瞅四周的墓碑:“总觉得别扭。”
“不别扭!都是朋友,五百年前没准是一家。”
“你和他们是朋友,我不是。”潘召望着累累坟包,摇摇头。
陈三爷收拢笑容:“大哥,七哥,咱们兄弟这次是没有回头路了,往前一步,是大富大贵,退后一步,是万丈深渊!老华爷,必须干掉!”
“你突然正经起来,我都不适应!”潘召说,“说吧,怎么干?清蒸,还是红烧,我保证把他做熟!”
潘召一旦进入状态,那才叫吓人呢,绝对凶神恶煞。
他是地地道道的土匪出身,当年在曹县,专绑大户,方圆百余里,祸害了不少人。
不给钱,就撕票,说蒸了,必然蒸了,蒸透之后,把尸体悄悄扔在失主后院,失主都不敢认领,面目全非,眼珠子都鼓出来了,头颅大出一半。
潘召的凶残程度,在土匪圈是出了名的。
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现在他说要干掉老华爷,那必然倾尽全力,非得把老华爷的肝儿掏出来,当下酒菜。
陈三爷以金钱和美色相诱惑,这是与魔鬼、野兽共舞。
驾驭不好,就会被反噬。
但陈三爷是驯兽师,当年在杂技团,驯过老虎,天生克禽兽。
他不怕。
他只是从一个有形的杂技团,走入了一个无形的杂技团。
偌大的社会,不就是一个杂技团吗,芸芸众生,皆是看客,你来我往,尽是小丑。
执牛耳者,永远是金字塔尖的顶尖人物。
豪强之下,都是碌碌众生。
有人哭,有人笑,喧嚣纷扰,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