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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蕉海斗法

海爷到蕉爷府上时,胡八爷还没到。

海爷坐着轮椅,被手下推进蕉爷的客厅。

蕉爷赶忙起身迎接:“海兄,身体可好些了?”

海爷回礼:“你我兄弟,客气什么?喊我过来,有什么事?”

蕉爷心思缜密,虽然陈三失踪了,但不能上来就点破,他得试探,他第一个就怀疑是他妈的海爷下了毒手!

海爷和陈三的仇,化不掉!

这两个人,不共戴天,必须有一个人搬离地球!

蕉爷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是海爷派了刺客,把陈三悄无声息地做掉了!

所以才把海爷请到府上来。

一想起陈三,蕉爷就头疼,本来蕉爷和海爷是生死之交、过命的兄弟,直奉大战期间,蕉爷押错了宝,差点被剃掉,是海爷在奉系军阀面前说了话,蕉爷才重新坐回洋场二当家的宝座。

这个情,蕉爷记一辈子。

陈三没出现之前,两家交情甚好,一年大三节,都派人互送礼物。

平时没事了,海爷经常来天津作客,两人痛饮几天,蕉爷再跟海爷出山海关,回东北,打打猎,吃吃野狍子,喝喝烧酒。

友谊深厚,可以同穿一条裤子。

蕉爷就一个独生女,沈心茹,而海爷有三个儿子,两个在奉天,一个在哈尔滨,分别叫做:海志广、海志高、海志波。

黑白两道,各自做着自己的生意。

海志广,捣腾药材,是东北药材协会的副会长,人参鹿茸什么的,都是人家垄断。

海志高,开了一家营造厂,修路、建学校、建教堂、建银行,都是他承包,敢饶过他?沙石都让你运不进来!建好了也给你用雷管炸掉!

海志波,联合老毛子,做皮草生意,什么东北虎、北极熊、西北狼,统统抓来,杀死扒皮,做成皮草,卖给上流社会,钱赚大发了!

有一年春节,这三个儿子随同老爸海爷来天津旅游,蕉爷盛情款待,在酒宴上,三个儿子见到了沈心茹。

三双眼睛六只眼,都被沈心茹的倾国倾城惊得目瞪口呆。

沈心茹的那种美,是一种含蓄美,知性美,跟窑姐、名媛啥的,不一样。

沈心茹本来不想参加这场宴会,但蕉爷说:“茹茹,当年爹的命,可是你海伯伯救的,你就算替爹挡脸,给爹个面子,行不?”

沈心茹这才陪同父亲吃饭。

海志广、海志高、海志波同时相中了沈心茹,酒宴散了之后,哥儿仨开始商议,究竟沈心茹归谁,或者说,谁有资格追求沈心茹。

三人都知道,这可不是玩闹,如果要追求,就要锁定终生,真心相爱,明媒正娶,沈心茹做海家的正式太太,至于以后再碰到比沈心茹更漂亮的女子,至多也就是纳妾,沈心茹作为正牌太太的地位,永远不能撼动。

因为有蕉爷啊,谁敢欺负蕉爷的千金?

三人争执不下,大哥海志广发话了:“长兄为父,都听我说……”

老二海志高立马插话:“咱爹还没死呢,怎么就长兄为父了呢?”

老三海志波说:“对啊,你是大哥,理应让着小弟!”

海志广反讥:“孔融让梨,没学过吗?”

海志高笑道:“这不是梨的事啊,沈心茹是梨吗?大哥你要吃梨,我给你买一百箱雪花梨!”

海志广一拍桌子:“还有没有点规矩?我看我就是平时对你们太好了!再说了,你俩想追求沈姑娘,你们有什么资格吗?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是搬砖锄泥的包工头,一个是倒腾死狗烂猫的皮草商,你们的气质和沈姑娘格格不入!不像我,一代药王,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受人景仰!”

“哈哈哈哈!”海志高和海志波大笑起来,“大哥你要这么扯淡,咱就好好扯一扯,你算什么药王啊?你以次充好,用西洋参冒充人参,用驴蹄子冒充鹿茸,去年你用一棵假人参骗了李副官一万两银子,咱爹没弄死你?”

三人正争执着,海爷走了进来,瞅了瞅三人,道:“不要惦记沈姑娘了,你们没机会,死了这条心吧。”

“为何?”

海爷怒道:“瞧瞧你们一个个这个逼样!一见到女人,就丧失理智,平日里那些聪明机智全不见了!糊涂蛋啊!”

三人沉默不语。

海爷继续训话:“我和蕉爷是生死之交,这个关系来之不易!别因为儿女情长,搞坏了这层关系!沈心茹为什么姓沈,不姓蕉?你们心里没点逼数吗?沈心茹恨蕉爷,父女不合,沈心茹从来不参与蕉爷的事,那就意味着,她看不起我们这些人!还不明白吗?两个世界!别想了!男人立世,事业为重,儿女情长,难成大事!”

三人还是惧怕老爹的,老爹的一番话,三人立马蔫了,爹爹说的没错,好男儿志在四方,可俺们就是有一样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也沉溺玫瑰的温柔胸怀呢?

彼时的玫瑰,正娇艳欲滴,和海爷出双入对,海爷都不避嫌了,虽然没公开收房,但俨然是海爷的小妾了。

无论如何,海爷按住了三个儿子,不让他们打沈心茹的主意,海爷对蕉爷,还是相当尊重的。

结果,来了个陈三,一切都打翻了。

从命理学角度讲,三儿绝对是煞星、灾星、扫把星、克星,他能把周围所有人“克”得五马分尸、形神俱灭。

但,换个思路想一想,恶人的克星,不就是善人的守护神吗?陈三不正是捉鬼的钟馗吗?

三儿,六道轮回,来路不明,也许真的是阎罗殿派出的杀手,收缴人间罪恶。

现在,蕉爷怀疑是海爷动手干掉了陈三爷,但又不能直接开宗明义地问,先让师爷孔麒麟为海爷沏茶倒水,而后笑道:“海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请你过来,我就是想说说心里话,这么长时间来,咱老哥儿俩也没坐下来好好唠唠嗑了!一年多了!”

这句话说到海爷心里去了,海爷怅然道:“是啊,都陌生了,怎么感觉就是找不到当年那个味道了呢?”

蕉爷点点头,沉闷说道:“都是我的错!”

海爷一愣:“蕉爷,可别这么说,生死之交,肝胆相照,咱老哥儿俩,这个关系断不了!”

蕉爷慨然说道:“实话实说,你我关系出现裂痕,就是因为我的女婿,陈三。虽然没有大造声势,举行婚礼,但什么也瞒不过海兄的眼睛,海兄一直没提这个事,是维护我们彼此的面子。”

蕉爷一语道破玄机,海爷又是一愣,由衷地叹道:“蕉爷,今天你能说出这番话,我海震宇这辈子,都是你的好兄弟!”

蕉爷频频点头:“我也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弄得这么别扭,可茹茹爱上了陈三,作为父亲,我没办法,我总不能亲手杀了陈三吧?况且,之前,我几次想要陈三的命,阴差阳错,都被他逃掉了,我也是尽力了,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

这番真是大实话。

海爷听得一阵感动:“你的做事风格,我了解,蕉爷啊,说句不好听的话,茹茹跟了陈三,并不是一个好归宿。”

这也是大实话。

蕉爷见火候到了,恳切说道:“海兄,你……能不能给我个薄面,就像当初你救我于水火之中那样,再救我一次,放过陈三?”

海爷一愣,这真的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蕉爷言辞恳切,翘首期盼。

海爷还能说什么呢,答应蕉爷吧,自己那口闷气咽不下,蛋没了,不可再生资源,不答应吧,那就是真的跟蕉爷撕破脸了,即便现在不撕破,将来有一天,必然反目成仇。

海爷陷入两难,良久,闷闷地说:“蕉爷,容我思考思考吧,是否放过陈三,我得好好问问我自己。”

就这一句话,蕉爷就吃了定心丸,这说明,陈三爷的失踪和海爷没关系!

蕉爷终于可以说出实情了,看了看海爷,道:“海兄,我也不瞒你,现在你想杀陈三,也杀不掉了!”

海爷一愣:“几个意思?”

“陈三,失踪了!”

“失踪?”

“前不久他对战白小浪,后来护送马文妹去了山东……”

“这我都知道啊,你跟我说了啊!”海爷纳闷儿。

“十几天过去了,他没回来!我派人去山东安德县打听了,马文妹说他当天傍晚就启程了,没回天津,消失了!”蕉爷说。

海爷这才明白过来,噢,怪不得最近一直没听到陈三的消息呢,失踪了?

随即恍然大悟,合着刚才你蕉老二一番动情陈词,是试探我呢?怀疑我杀了陈三?

泥马勒戈壁的,蕉老二,你还是人吗,我都残缺不全了,你还跟我耍心眼子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破裂,就像镜子上的裂痕,永远无法修复。

双方再也没有信任感了,都是演戏,旨在别撕破脸,别弄得太难看。

海爷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暗动心思了,陈三消失了,好事啊,本来老狐狸蕉爷和小狐狸陈三一并矗立天津卫,联手运作公司,经营赌场,谁还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蕉爷承诺的股份,最终能兑现吗?

海爷一直为这些事纠结,现在陈三不见了,那就好办了!

不过,这毕竟这是天津地盘,不能太造次,念及于此,海爷假装关切:“呃……这个事……陈三……不见了?蕉爷是不是给他安排了新任务?”

海爷也开始说昏话了,那意思是说,真的消失了吗,还是假的?不会是你们又谋划什么了吧?整景呢?做局呢?

蕉爷听罢,气得一阵胸闷,心道海震宇啊,海震宇,咱们俩的交情,算是完了!这不是伤口上撒盐吗?我姑爷没了,你不关心也就算了,还几把说风凉话?!你还是人吗?!

但蕉爷也不没发作,现在绝不能和海爷撕破脸,遂微微一笑:“海兄这是说的哪般话,我还没老糊涂,我若给他安排了差事,还能想不起来?”

“那他去哪儿了呢?”海爷故作分析,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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