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女陌路

霍格沃茨的日子不咸不淡地继续着，德洛拉意外结识了一个朋友，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

“德洛拉，你能告诉我这篇魔咒课的论文怎么写吗？”赫敏抱着厚厚一卷羊皮纸凑到德洛拉身边坐下，她很少见到这个小姑娘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拿过赫敏写了三分之一的论文，认真阅读起来。

“漂浮咒的运用……”德洛拉微微皱眉，“我建议你去看看这几本书，对你的论文写作有帮助。”她把书的名字写到一张纸上，推到赫敏面前。

“德洛拉，你真厉害！你这么聪明，应该在拉文克劳才对，怎么被分到了赫奇帕奇？”赫敏疑惑不解，她眼中的德洛拉非常聪明，待人真诚温和，为什么整个霍格沃茨的学生都会讨厌她？就因为她是斯内普的女儿，却被分到了有“饭桶”学院之称的赫奇帕奇吗？

分院帽说她有三个学院的特征——赫奇帕奇，拉文克劳，甚至还有……斯莱特林。

但是最后，分院帽把她分到了赫奇帕奇。

分院帽说，这个学院很友善，很有包容性，她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朋友。

可是，最后她得到的，却是来自父亲的冷漠，厌恶，忽视，斯莱特林的奚落霸凌，还有某一些格兰芬多的迁怒。

至于朋友？呵，除了赫奇帕奇的同学们，还有谁愿意跟她这个“油腻腻老蝙蝠”的女儿有接触？

“无论赫奇帕奇，还是拉文克劳，都只是一个代号罢了。难道我所在的学院，就决定了我的未来吗？以学院决定一个人，这样太过荒谬。学院歧视，存在于霍格沃茨，已经太多年了。可惜，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学生，没有能力，也没有这个勇气破除这样的歧视。做好自己，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德洛拉沉思良久，才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她没有哈利·波特的“救世主”光环，只是一个在不公平命运中挣扎的普通人，梅林从未眷顾她，她也从来不相信什么梅林。

“可是……”

“哪有这么多可是。”德洛拉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正是因为她所经受的这一切，正是因为她在霍格沃茨如同一个外人一般——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来自遥远东方的古话。德洛拉对存在于霍格沃茨多年的，根深蒂固的学院歧视，了解透彻，并有着独特的见解看法。

“赫敏，别因为学院差异，就做出轻率的判断。你因为我是赫奇帕奇，而就此亲近我。再者说，如果，我是斯莱特林，你还会愿意将我当做朋友吗？”德洛拉望着赫敏那双棕色眼睛，语重心长。

因为“斯内普的女儿”、“赫奇帕奇斯内普”的头衔，德洛拉承受了太多，她的性格，成熟得过分。

“赫敏，你怎么跟斯内普的女儿走得这么近？她可是老蝙蝠的女儿——珀西说她是蠢蛋，成绩特别差，讨厌鬼，不让我跟她接触。没有一个霍格沃茨的学生愿意跟她说话的，弗雷德和乔治还打算往她身上扔粪蛋呢！”罗恩·韦斯莱大呼小叫，德洛拉抱着几本书从书架后面绕出来，面无表情地站在罗恩·韦斯莱身后。

“韦斯莱先生。”德洛拉的语调异常冰冷：“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讨厌鬼，蠢蛋？成绩特别差？就因为韦斯莱级长的只字片语吗？”

罗恩·韦斯莱的脸涨红得跟他的头发同色，被德洛拉·斯内普本人听见了，她可是老蝙蝠的女儿，就算老蝙蝠再讨厌她，如果被一向针对格兰芬多的斯内普知道了，格兰芬多又要被扣分了。

“你——你就是蠢蛋！如果你不是蠢蛋，不是成绩这么差，你的父亲怎么会这样厌恶你的存在！还不许人议论了——”罗恩·韦斯莱涨红了脸，毫不畏惧地瞪着德洛拉那双与斯内普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眸。

“等你能够在期末考试中拿到至少五个‘o’，才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德洛拉抱着几本厚厚的大部头，包括一本从禁书区借出来的《剧毒草药用法》，大步离开了图书馆，赫敏狠狠瞪了罗恩·韦斯莱一眼，就再也不肯理会他了。

心底最痛的事被一次又一次被提及，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告诉德洛拉，她是父亲的耻辱，她是被父亲厌恶的存在。

她是个混血。

她是麻瓜出身巫师和混血巫师的私生女。

她的出身，本就见不得光啊。

罗恩·韦斯莱说得没错。

所有的人都说得没错。

德洛拉缩在墙角，咬住衣服的一角，极力压抑不让眼泪滑下，但眼泪还不受控制地一颗一颗滴落。对她来说，痛痛快快地哭都是一种奢望，她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知道，她是一个懦弱的，连情绪都无法消化的人。深埋心底的懦弱，不能被人知晓。见不得光的人，不配剖白心事。

父亲，我在您的心中，究竟算什么呢？

黑色眼眸泛起一层水雾，德洛拉缩在寝室里，独自一人，吮吸着孤单悲伤度日。

形单影只，一直如此。

她无力改变世界，只能改变自己。

但是，德洛拉不甘心，凭什么她就要忍受来自整个霍格沃茨的羞辱孤立，凭什么她就要被自己的父亲漠视，这一切，都是凭什么？！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德洛拉深谙此理，她的出生是个意外，尽管她的母亲非常爱她，在病亡后将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她，但是五岁之后，德洛拉被送到她的父亲家里，斯内普一向冷漠，除了不会让她冻死饿死外，连多余的话都不肯说。

蜘蛛尾巷是个肮脏破败的地方，她的家——或者说是成年之前的落脚点，同样黑暗，低矮，几乎见不到任何光明，就如同德洛拉这十三年来的人生，黑夜永至，没有光明。

午餐时间，德洛拉一个人坐在赫奇帕奇长桌的末尾，埋头切割盘子里的牛排，升入三年级之后，她的学业更加繁忙，除了将最多的时间花在提高魔药成绩以外，就是到温室观测实验结果，或是研究古代如尼文。教授古代如尼文的芭丝茜达·芭布玲教授很是喜欢德洛拉，这位教授甚至会拉着才三年级的德洛拉一起研究魔法阵。

她的心思都在学业上，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忘却父亲的漠视冷待，和来自其他学院的霸凌歧视。

优异的成绩能够让她自信，德洛拉就是要告诉众人，无论你们怎么孤立我，欺负我，但是我的成绩足够优秀，这就是我的骄傲自信的资本。

没有爱的孩子，只能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又是一个人吃饭啊？真是可怜啊，院长不愿意承认你是他的女儿，也不知道院长的女儿怎么会是你这样？啧啧啧……”

“真是见鬼，斯内普家的女儿居然被分进了饭桶学院！”

又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德洛拉早已习惯来自斯莱特林学生的羞辱，但是她除了忍受，没有别的办法。那是她父亲的学院，她的父亲一向护短，如果自己出手伤了某位斯莱特林的学生，那么等待她的，就是父亲的滔天怒火，和更加窘迫的处境。

可是处处忍让，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羞辱谩骂。

德洛拉的容忍，是爆发前夕，最后的沉默和忍让。

“你的母亲是个泥巴种，你的泥巴种母亲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去死？一个卑贱的私生女，怎么配进霍格沃茨！”

“不许——侮辱我妈妈——”德洛拉猛然站起来，抽出魔杖：“我妈妈是好人！不许你们说这个词！”

没有人愿意出手相助，他们都站在不远处围观，幸灾乐祸，更有人指指点点，议论德洛拉的身世。

“梅林的胡子！她居然是个私生女！还是个麻瓜种的女儿——”

“速速禁锢！”

那个羞辱德洛拉的斯莱特林学生被咒语击中，德洛拉双眼通红，怒火熊熊燃烧，魔杖抵住那个羞辱自己的斯莱特林的学生：“既然你这么喜欢羞辱我的母亲是泥巴种，那么，我就让你变成一个——泥巴种！”

“烂化如泥！”一个完全陌生的咒语从德洛拉口中缓缓吐出，德洛拉没有忘记补了一个统统石化，她可不想看见那恶心的内裤！那个斯莱特林的学生惊恐万分，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校袍一点一点破碎，烂化成一团一团的恶心的污泥，星星点点的沾在他的身上，但因为统统石化的作用，他根本无法动弹，更别提抹去这些污泥。

“德洛拉·斯内普，你怎么敢——”斯内普暴怒异常，黑袍翻飞，如同黑浪滚滚翻涌，他看见了什么？！他的女儿，德洛拉·斯内普，竟然攻击了他学院的学生！还说出了“泥巴种”这个词！

“你怎么敢——说这个词！”

“啪”的一声，德洛拉的脸上已是一片醒目的红包，那掌痕已深陷其中，脸颊高高肿起，五指印清晰可见，她怔怔抬头，斯内普的黑色眼眸正死死瞪着她的，怒火熊熊燃烧，似乎要将德洛拉焚烧殆尽。

“攻击同学，赫奇帕奇扣五十分！德洛拉·斯内普，你的禁闭将持续整个学年！整个学年！”斯内普的声音越发柔滑低沉，“德洛拉·斯内普，你记住，霍格莫德周，在接下来的所有学年，都跟你无关！”

“斯内普教授……”赫敏看见了事情全部，她想要为德洛拉说些什么，但是拉文德紧紧拽住了赫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只要不伤到他们，就不要做这个出头的人。

斯内普一把抓住德洛拉的衣领，把她向自己拖过来，目光异常冰冷阴森：“德洛拉·斯内普，我作为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我需要为我学院学生的安全负责任，鉴于你恶意攻击伤害斯莱特林的学生，我认为，你已经失去了使用魔杖的权利，因此，我会对你的魔杖加上禁制，你无法使用任何可能会造成攻击后果的魔法——”

德洛拉怔怔望着斯内普，突然反常地仰天大笑，满眼泪水，抹着眼泪飞快的跑开了。

心突然变轻了，斯内普似乎失去了什么，但是似乎又什么也没有失去，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吗？就算那个人，继承了自己的姓氏，却那样惹人厌恶。

“我没有这样的女儿。”

“你再也没有资格，称呼我为‘父亲’。”

血脉相连的二人，最终彻底沦为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