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烧纸钱的情分
“陈云芳,你要是敢胡咧咧,那张纸上的话就不作数了!”
刘氏脸色发青,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陈云芳,大有陈云芳一开口,她就扑过来咬断陈云芳脖子的架势。
陈云芳便犹豫了。
“云芳,你别糊涂!”
贺大仙一声大喝,将陈云芳给拉回来。
她咬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大仙儿,你能保证我娘身上的鬼怪不会再回来吗?”
贺大仙傲气地挑了挑眉:“只要知道这是个什么鬼,我就有办法,你快说吧,你娘前几日遇到什么事了。”
陈云芳不想自己说,就求助地望向立秋。
那件事叫立秋来张口,刘氏以后恨的就是立秋,跟她没关系,张由写下的保证书就仍旧有效。
“二嫂看我做什么?”
立秋站了起来。
“我马上就要嫁人,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我就不在这儿耽误功夫了,秋菊,你也赶紧进屋看孩子去,小孩子魂儿不全,要是这些山精鬼怪跑到小孩子身上可怎么好?”
秋菊犹豫着不肯去,陈云芳担心自己的儿子,忙将秋菊赶进屋,回过头来找立秋,立秋早就跑了。
刘氏和陈云芳都不是好东西,一会儿肯定要狗咬狗打起来,她不跑,万一被牵扯进去,就又是一堆麻烦事。
立秋先回了一趟张家,于翠花正好蹲在院子里的井边上洗衣裳,见到立秋就赶紧别过脸。
立秋早就看见她脸上的青紫了。
肯定是张大郎这个畜生又回来打人。
她一点都不同情于翠花,就是心疼大妮二妮两个孩子。
“大妮二妮呢?”
于翠花低着头嗫嚅:“大妮身上有些发热,二妮睡着呢。”
立秋抿抿唇。
每回张大郎从王家庄回来,刘氏就要挑拨上几句。
偏偏于翠花是个没脑子的,说话惹人厌,张大郎就不分青红皂白,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打得于翠花鬼哭狼嚎。
大妮胆子小,有一回被吓住了,后来就渐渐地不怎么说话。
这次肯定是被吓病了。
“立秋,”于翠花洗着洗着衣裳,就哭起来了,“你大哥都是被那个王寡妇给勾了魂儿,才对我们娘仨这个德行,你快帮帮我吧,我能将就着过,可两个孩子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立秋沉默半晌,才轻声道:“要么,你和离吧。”
“咣当”,于翠花身子一震,把大木盆给掀翻了。
“你咋能这么说?我跟大郎和离能去哪儿?我爹娘早就去了,嫂嫂不待见我,我归家得被她嫌弃死,就算我能狠下心和离,大妮二妮咋办?我带不走她俩,她俩就得留在这里受苦啊!”
立秋不为所动:“大妮二妮还小,大哥不会打她们的。”
“那她们也过不得好日子。”
于翠花把木盆反过来,抹了一把眼泪,哼哧哼哧地洗衣裳。
“在老张家,闺女就不受待见,你看秋菊,娘待她,就跟后娘似的,我可不舍得我两个闺女受这样的磋磨,长到十六七岁上,娘要是缺钱花,肯定会打我妮儿的主意,再将她俩卖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去处,我得哭死。”
立秋冷笑一声,原来于翠花也知道红袖招是个见不得人的去处呢。
卖别人卖得起劲儿,卖自己的女儿就哭哭啼啼了。
她早就知道,这一家子除了秋菊和孩子,没一个好东西。
“大嫂不想和离,又不敢跟大哥动手,那我就没办法了。”
于翠花一愣:“你不是说要帮我?”
“那日二嫂在,我有些话没跟大嫂说清楚,大嫂,我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于翠花登时恼羞成怒,将衣裳摔进木盆里,溅了一地的水。
“好你个元立秋,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你从老三那儿抠了好些东西走,你还想要啥好处?是不是要我们老张家把整个家都给你搬到顾赖子那儿,你才满意?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老张家养了你七八年,你见了个男人就把什么都给忘了!帮自己的嫂嫂还要好处,我呸!老娘才不稀罕你来帮!我有手有脚,自己就能去打得那王寡妇再不敢勾搭大郎!”
立秋冷笑,真是不自量力,说于翠花是头猪,都对不起后院的老母猪。
“那大嫂还不赶紧去?我还有事要忙,大嫂要去之前说一声,我好准备给大嫂上坟的纸钱,好歹咱们也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几年,烧点纸钱的情分还是有的。”
于翠花脸都白了,捡起洗衣棒槌追着立秋狠狠打下去。
立秋娇小灵活,跑得比她快,一溜烟躲进隔壁孙大娘家,气得于翠花跳脚大骂。
“大娘,嫂子,我来了。”
骂了于翠花一顿,立秋浑身上下都舒坦,笑盈盈地进门,跟孙大娘和黑虎媳妇打了声招呼。
婆媳俩正在裁剪小衣裳。
黑虎媳妇才有好消息,算算日子,得明年二月开春才生。
可给孩子准备的小衣裳小鞋子就攒了一箩筐。
男女都不知,孙大娘干脆每样都做了一些。
立秋拿起一件小衣裳,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
黑虎媳妇便笑她:“你别着急,你们要是快一些,咱俩的孩子说不定就是前后脚生呢。”
立秋怪不好意思的:“嫂子就会笑话我,我是喜欢这小衣裳的针脚,才多看几眼。”
孙大娘怕立秋羞恼,笑着不叫媳妇打趣立秋。
“其实裁剪衣裳挺简单的,早上长安过来,我顺手给他量了尺寸,就等着你过来,我教你怎么裁衣裳。”
孙大娘教得仔细,立秋学得认真。
两个人先拿小孩衣裳练手,等立秋学会了,孙大娘就在一旁看着,叫立秋自己动手给顾长安裁剪衣裳。
立秋紧张得手心都是汗,差点握不住剪刀。
定了定神,才在这匹正红布料上落下了第一剪。
幸好没有剪坏。
孙大娘直夸她悟性高。
料子裁好,立秋在布料上试了几针,孙大娘便笑眯眯地点头:“立秋针线不错,是二嘎娘教的?”
“我是跟秋菊学的,我娘不教我这些。”
孙大娘便没问下去,几个人静悄悄地做着针线,眼看要晌午了,隔壁忽然传来一声暴喝:“我打死你这个败家老娘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