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玲珑

玲珑的场地在台上，挂着幕布，人还未出来，台下已经人头攒动，可见名气响亮。

场地特意弄得有些昏暗，只有罩着的烛火发出暖色的光，天花板上垂下一面面纱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气氛有些暧昧，来看玲珑的男子们早已迫不及待起来，可谓是被怡红馆这种调调，拿捏的死死的。

几人“门票”买的好，位置在前面中间的位置，台上点了熏香，味道清淡，烟斜雾横，穿梭在扬起的纱帐间，多了些云雾缭绕的味道。

这时，高台之上突然飘下琴瑟之音，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清逸无拘，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威风，轻柔绮丽，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又觉得清寒高贵，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

时而琴音高耸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语；时而琴音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瑟音沉稳如松飒崖，时而瑟音激扬，时而琴音空蒙。

琴与瑟时分时合，合时流畅如江河入大海，分时灵动如浅溪分石。

当真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幕布缓缓拉开，只见一女子端坐檀木椅子上，着一身浅蓝色印花齐胸襦裙，宽袖胸口皆用银线绣有精美繁琐的花纹，腰间坠着一串藏银铃铛时不时发出叮咚脆响，裙角处月白色芍药栩栩如生，淡紫色披帛无风自舞。

三支雕花白玉簪子将及腰的墨发挽作飞仙髻，只用一只蝴蝶流苏钗和些许银饰稍加点缀，一只玉手轻轻将一朵浅粉色芍药别致发上，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一张粉妆玉砌的鹅蛋脸尽显端庄秀丽，一双清澈胜水的凤眸摄人心魂，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光洁的额上点着淡雅清新的梨花妆添了几分俏皮，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女子虽不妩媚妖娆但却如同这梨花白色的曼陀罗，美得肆意绚烂，让人沉迷——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玲珑姑娘！玲珑姑娘！”一曲将歇，大家热情似火，不少昂贵的丝绢布帛，不乏一些精致的钗子。统统被丢上台，圆润、色泽漂亮的玉珠铺满了台上，许多甚至滚落下台，落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这还当真不夸张。

玲珑姑娘羞涩一笑，叫那些已经鬼迷日眼的男人激动的嗷嗷叫。

“她长得真漂亮。”刘斯月眼睛亮亮的。

老鸨就在这个时候扭着腰肢上来了，怡红馆的老鸨可不是抹了白粉，脸上还点了媒婆痣的那种，老鸨年轻的时候也是当过头牌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后来年纪大了，而且没有离开，加上能力出众，便留下接手了前任老鸨的位置。

是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那双眼睛跟钩子似的，叫人看的心痒难耐。

“玲珑可是我们怡红馆一手捧出来的头牌，这风光，还是仰仗各位老爷得来的，今天除了玲珑姑娘的琵琶曲啊，我们怡红馆决定借此机会，拍卖玲珑姑娘的初夜。。。。。。”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不少身家富裕的人已经激动的搓手了。

玲珑笑而不语，眼底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悲戚，看着台下的熙攘，心中却一片孤寂——他们的热闹似乎和她没有关系。

“刘斯年，这就是你说的听曲？！”刘斯月瞪着眼睛看向刘斯年。

刘斯年的风流江湖有名，是许多头牌花魁的入幕之宾，玲珑女校书自然也是认识的（刘斯年的风流不是身体的！！！他和妹子只是纯聊天，玩的是情趣，不会为任何美人停留的那种——哎，这样好像有点像楚留香。）

可是他本人是真的不知道这回事！！！

面对妹妹质疑的目光，以及其他两人奇怪的视线，刘斯年真的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刘斯年故作平静：“拍卖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听曲是真的，你就说听没听吧。”

刘斯月哼了一声，算是放过哥哥了，有些忧心的看着玲珑。

“不过玲珑姑娘也太惨了吧，要是被满肚肥肠的人拍下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怡红馆的规矩便是这样。”

“要不我们拍下玲珑吧？”刘斯月想帮忙。

梁瑾玉觉得这孩子天真。

“这拍的是初夜不是人，大概是看玲珑的价值到头，初夜拍卖后面她可能就不是头牌了，会被怡红馆不停安排接客，直到她自己赎身，或者怡红馆压榨完她——我们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而且拍下初夜，买下人，怡红馆为了捞一笔，不知道要怎么样狮子大开口呢，梁瑾玉很有自知之明，他可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会花钱买不值当的东西。

玲珑是很可怜，他不否认，但是光是怡红馆，就有许许多多像她一样的人，有的人甚至没机会被人知道，连风光都没有过就死在角落了，谁可怜就救，救不过来的。

真正的办法是从根源上解决，减少玲珑一样的人出现，可是这里不是淮国境内，梁瑾玉实在没那个闲心把手伸到人家的地盘上来。

刘斯月喉咙酸涩，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刘斯年叹了一口气，问妹妹要不要回去，只见小姑娘摇了摇头。

“再看看吧。”她的眼里带着希翼，被父兄一直保护的很好的小姑娘看到了世界的阴暗一角，却依旧盼望着有个脚踏祥云的英雄出现。

（一两差不多是我们现在的5500-6000，一两白银兑换一贯（1000文）铜钱，1文钱≈6元，（唐朝好像也是这样的，简单找了一下资料，可能不太准确。）这里是红楼梦做参考的，太太每月20两，差不多是，他们贾府还是皇亲国戚，所以那些随随便便上千两银子的真的有待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