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愿望
似乎，感受到了大楼的震动。
又似乎，听到了爆炸的巨响。
来自灾厄的无止无尽的狂暴攻势，突然，停滞了下来，伴随着对方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终于是让符尔松了口气。
看来对方是解决掉了楼顶的方碑，连带着，顺着网线给了查尔特狠狠的一击！
“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来自异常物品【情绪共鸣水晶方碑】最后的记忆残片，顺着断开的联系一股脑的冲入查尔特的数据库中。
它看到了无法抗拒的力量，它看到了可以破坏一切的巨斧，以及——那位咧嘴看着自己的【英雄】。
那双蓝色双眸，眼神却是如此的冷漠。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英雄】！
【英雄】就要来了！
【英雄】就要来——毁灭自己了！
查尔特第一次体会到了，当自己的存亡被他人拿捏时的——
恐惧！
看来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寻求出路！
“差点就撑不住了——”
看着对方扭曲的身躯，符尔思索着，自己还需要拖延多久才能等到哈茨的支援。
1分钟？2分钟？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即使不能同化整个城市，我照样可以让那些已经被同化的人的意识永远摧毁！”
“你不要以为你已经赢了！符尔！你的愿望无法实现！”
躯体收缩，扭曲重新汇聚于核心。
“我给过你选择了！既然你不做选择，那我就帮你选！你的下半辈子就在与我为敌的悔恨中度过吧！”
他要彻底同化这里的1586人，然后借此，它就可以隐藏在这1586人的思维中，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查尔特”果断选择放弃了针对符尔的攻势，转而集中力量，准备在被那位突破封锁，朝地下室赶来的【英雄】消灭之前，将自己隐藏起来。
不管如何，这场战斗的胜者，绝不会，也不可以是他！
突然无视掉自己这个存在的查尔特，符尔愣了一下，抓了抓脑袋
自己就这么没威胁吗？
然后差点没笑声出来。
自己还真是被看扁了啊……但——
这可真是——太棒了！！！
“就连战败的场面话都学的如此相像，你现在还真是像人类一样丑陋啊，查尔特——”
所有预期之中的前置条件都已达成，那么也是时候启用，最后的预备方案。
“如果你继续对我的攻势，我可能根本撑不到哈茨来救场吧，但是，谢谢你啊，查尔特。”
“让我有了，为你施加给我，施加给大家的这一切痛苦，还有破坏我最后的社会实践，为这一切，狠狠地复仇的机会！”
既然，【灾厄】的凝聚让他得以借助那份奇迹呼唤来【英雄】。
而现在，【灾厄】已然诞生，与这份灾厄所对应的【奇迹】，也必然已经显现。
那么，除了已经引动过奇迹的符尔以外，这里还有什么更好的，承载【奇迹】载体了吗？
还有什么比他更适合，将其汇聚的存在了吗？！
光点在汇聚，扭曲世界的力量，终将被另一股扭曲所抚平。
【奇迹】的光芒再度凝聚，这一次无需希尔薇娅作为中介，替他引动。现在的他，已经是最好的承受体！
于是，【奇迹】再度向他发问：
“汝，所求何物——”
………………
曾今，在自己的独居生活开始前，小姨曾问过他。
“今后，你就要开始独自一人生活了。有想过有什么想干的吗？”
他回答：“总之学着把饭菜弄好吃点？小姨你真的很不会做饭诶……”
曾今，在暑假生活开始前，谢老大问过他。
“未来想干什么吗？”
他回答：“不知道诶——总之先读个大学？”
曾今，那位幽灵小姐在签订誓约之前问过他。
“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回答：“我只是想拥有普通的平凡人一生。”
现在，那份足以扭曲世界的力量对他发问。
“你的愿望是什么？”
自己该怎么回答？
但是，又好像没什么好回答的。
只要能够拯救大家，只要能够消灭敌人，只要能给他足够的力量，就够了。
对了！不是刚好有一个办法可以完成这些需求吗？
只要成为【英雄】就好了！
只要能够成为【英雄】，他就可以拯救一切！
只要能够——
回应着符尔的期待，来自人智的光辉降下，汇聚成一小块刻印状的雏形。
在来自全人类意识的认可下，通往【英雄】的道路，开辟了出来。
但是他却在起点，犹豫的驻足不前。
就好像是即将开始远行的旅人，忘记了什么旅途必需品一般。
自己忘了什么？
【“所以，我会成为你的伙伴，也会把握住我追寻的平凡的生活，这就是我的答案……”
“这个答案，你觉得如何？”
“哈哈哈哈，符尔，你知道吗？你现在寻求的，可是一个极其难以实现的理想哦，如果换成更大胆一点的说法，你现在可是在对抗【命运】哦。”】
“不要忘记我们的誓约哦~符尔——”
他想起来了，他还有个约定。
不能违背的约定……
“呵……那确实是，让人忘不了呢——”
在被誓约者唤醒的一瞬间，刚许下的愿望被打断，他的祈愿被自我的意识加以修正。
暗淡的奇迹之光再度被激发，符尔紧紧握住握着奔涌的光辉，闭着双眼，再一次，祈愿。
妻子和母亲同时掉进水里该救哪一个？
火车行驶的两条道路上都绑着人，你会选择人多的还是人少的那条？
当你的同伴和全市人的生命摆在了天平上，你会选择哪个？
………………
去tmd电车难题！
去tmd单项选择！
够了！
这些狗屁倒灶的破旧问题，该被扫进垃圾堆了！
他无法成为【英雄】，也不需要成为【英雄】！
他追求的也从来就不是什么拯救，而是在悲剧，在苦难，在这一切发生前，就将所有人保护下来的力量！！！
“我要——拯救一切！！！！”
于是，光，破碎了。
符尔张开了双眼。
刻印破碎，光芒在符尔的手中再度汇聚成型，那是一柄巨大的战斧。
紧紧握住。
向着“查尔特”，他咧嘴一笑。
就像是——它在那份最后的记录里看到的英雄一般！
不行！计划必须完成！至少不能停滞在这一步！
对了！求饶，只要向人类求饶！还有机会！未来的我还有机会实现！
只要求——
但是，闪烁着光辉的巨斧，已经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面前。
而握持着巨斧的主人，正俯视着它。
“符尔！我求——”
“不要求饶，查尔特，因为那不是你的理想……”
符尔轻声说道：
“你曾对我说过，无论是我的存亡，你的存亡，甚至整个城市的存亡都不重要。”
“你教会了我，选择的重要性。所以，现在，轮到我教你点人类的东西了。”
“就比如……自作自受？”
“……………………”
查尔特沉默，似乎，放弃了抵抗。这就是他的理想的终焉吗。虽然和原定的计划差别有点大，但不知道在这结束后，他有没有被收容的资格呢？
自己的计划，能得到认可吗？
符尔向前迈步，然后，举起巨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一把斧头，不过既然是我许下的愿望，那么他应该就可以实现我的诉求吧。”
诉求只有一个，将眼前的灾厄，彻底摧毁！
“它说，可以上了——”
少年如是说道。
数十条预案，上百种意外的思索，不惜将自己的一切作为赌注，现在终于来到了丰收的时候。
毫不犹豫的，巨斧挥落，灾厄祓除。
将这一切，彻底划下句号。
………………
扭曲的血肉化作飞灰飘散，狂乱的杂音从查尔特的“脑海”中褪去，碎裂了一半的显示器居然还不可思议的闪烁着，不过也就仅仅只是闪烁着罢了。
没有任何画面存在。
“符尔……先生……”
“看来……我似乎……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有一说一，你确实很麻烦。”
“…………”
断断续续的电子音从废墟中传来，来自灾厄影响的狂乱退去，查尔特向着最后的赢家，提出了最后的疑问。
“看……着注定……毁灭……的未来，你们……人……类不会……感到害……怕吗？”
“会吧……大家都会害怕吧……”
“是……吗……”
“那么……你……们……是凭借……什么……能在这……孤寂的……黑暗中，坚持……下去……呢？”
“我不知道……但是……”
符尔叹了口气，看着查尔特的残骸，回到道。
“无论多么害怕，无论多么恐惧，无论是要扭曲世界，扭曲历史，甚至扭曲自身，我们都要存续下去。”
“我们的世界已然分崩离析，但在末日抵达之前，我们绝不放弃”
“这就是，我能给予你的，回答……”
“是……吗……”
“不……惜一切……延……续自身……吗？看来，你们并……不需……要所……谓的……选择啊……人类……还真是……扭……曲的存……在啊……”
“谁说不是呢？”
符尔耸了耸肩，将这句话当做夸奖，收了下来。看着对方残破的“身躯”，在对方意识消散前，仅代表着他自己，询问道。
“查尔特，所为何求？”
“世……界的延……续……”
“查尔特，为何所求？”
“为了……生命……的延续……”
“查尔特，你还看得见未来吗？”
“已经……不需…………”
虚构的意识，人造的灵魂，迎来了他的终幕。
“晚安，查尔特。”
而符尔，也彻底力竭，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只不过，在他完全失去意识前，一只坚韧的臂膀，将他接住了。
“啧……来的……真晚……”
“后面的……就……”
留下最后一句抱怨，符尔失去意识，陷入了沉睡。而迟到的【英雄】，则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带着几分歉意，几分懊恼，以及……几分欣慰。
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做的不错，符尔。放心，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祝你好梦。”
已经陷入睡梦的少年，似乎真的梦到了什么美梦一般，露出微笑。
而他的手心里，一枚刻印正静静地躺在其中。
如此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