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造神计划
秦孝策对表弟突然有了内功这件事，本就有所疑问。
再加上那真气的霸道程度…便更加令他好奇。
要知道，这些年里，秦家并非与姑母没有书信上的往来。
祖父更是对两个外孙异常关心。
所以全家人都知道，文泽泰兄弟二人并不会武功……
而今，这去了趟那武林大会后………
这个问题对于文柠而言，没什么不好回答的。
毕竟她心知秦家人是母妃的母族，所以她是可以信任的。
“我是守虚教的命星，虽然我也不清楚命星到底是什么，但现在我算是半个守虚教弟子吧？”
“这真气是武哥教我的虚经练出来的！”
信任归信任，但有些话不能说……武哥那情况，在这个世界的确有些骇人听闻。
秦孝策听后思忖了一瞬，随即疑惑道。
“武哥？我没听说过守虚教门人里有这么一位道长啊？”
文柠恍然了下。
“他叫闻武，是守虚教第二十四代弟子！”
秦孝策闻言眯了眯眼睛。
闻舞？那不是时下盛传为狐妖的人么？
虽然这时下的传闻…大多不切实际，而狐妖一说也更为荒谬了些。
但不管荒谬与否，那穆王也的确等于是血洗了南钰武林……。
而且眼下突厥人反常的扣关举动…以及各国突起的战乱………
这一切的一切也都吻合了传言。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搅动风云？
可…这闻舞不过一个女童，或者说是一山野道人……
搅动着世人针对她或是守虚教，又有何利可图呢？
并没听说过狐妖传闻的文柠，见秦孝策面色不太对劲儿，便不解道。
“表哥？你怎么了？”
秦孝策听后有些…一言难尽，随即看了眼文柠。
“你与她关系要好？”
文柠听后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嗯啊，表哥到底怎么了？”
秦孝策见状当即明了，看来表弟并不知道传言的事。
“最近…各国突然战火四起，南钰穆王又血洗武林……”
“有传闻……”
秦孝策将传闻内容与自己的推测讲了一遍。
“最新的传闻还说，她会散发黑气腐蚀物体，还能让周围事物结冰，还会冒红气……”
文柠听后本是有些抑郁的心态，都被搞的有些想笑了……
“武哥？狐妖？魅惑穆王血洗武林？”
“开玩笑吧？这都什么鬼谣言？”
“他现如今应该到苍国了，又怎么可能挑起战争呢？”
“更别提武哥一直想避开穆王呢！又怎么可能勾…魅惑穆王呢？”
秦孝策见状斟酌了下。
“人言可畏…谣言虽止于智者……”
“然，这世上无知之人还是占了大部分的，更别提这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
“毕竟这神鬼一说，自古以来本就一直流传于民间，稍有些奇异事件发生…都会被无限夸大其词。”
“更何况…这些传闻中形容的那般详细……”
“我虽不知为何会有人这般针对她，但此事非同小可。”
经秦孝策这么一说，文柠当即便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了。
她暗自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随即思索了许久。
是啊，眼下是古代，即便这传闻再怎么可笑，但也确实容易给武哥带来极大的麻烦……
更何况…排除掉传闻中的那些，诸如武哥魅惑穆王，亦或是挑起战乱的这类不切实际的内容。
武哥的本体…本来就真的可以理解成妖。
虽然他从没在自己面前展示过其他能力，但化狐却是真实见过的……
“不行不行，得想个办法帮武哥才是。”
“起码…要让这种谣言在晋国也抵制一些才好。”
思及此，她习惯性的托腮望向了窗外。
“谣言…谣言……”
秦孝策很早便知自己这个表弟早慧…如今看着对方这般模样，倒也新奇，所以并未开口打断文柠的思路。
文柠看向天边的云朵出神的思考着。
“妖邪…民众的恐慌……”
“舆论导向……”
安静的马车内时不时便冒出一两句文柠的低喃声。
傍晚，车队驶入驿站。
饭桌上，文柠依旧蹙着眉望向天边。
昨日便醒来的陆檬，虽然因背部的箭伤，行动还是有所不便，但却依旧执拗的想要照顾文柠。
即便气场令她有些畏惧的秦孝策让下人接替她，她都不肯。
“主人，您先用饭可好？”
“这事急不来，不过您也不必太过忧心！”
“据说，云极观那边有很多信众香客都不信呢！”
“他们宁可相信武哥是守虚教的狐仙，也不信是狐妖……”
文柠怔了下，随即看向陆檬。
“狐仙？”
陆檬闻言疑惑道。
“对啊，这件事我也是昨日路过镇子才听说的。”
文柠听后眼前一亮，随即一拍手！
“对呀！！狐仙！！！陆姐姐你真厉害！”
陆檬被说的有些懵……
而文柠又是思忖了片刻，这才将秦孝策与陆檬二人拉进房间。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虽然不知道效果会怎样！但总好过这么干着急！”
二人疑惑不解的看着文柠。
“把问题缩减一下，看的简单些！”
“谣言，始作俑者的目的是什么咱们无从得知！”
“但能预知的是，若这种谣言经过长时间的发酵，再加上人为的刻意加重！”
“百姓自然会惧怕这些东西！”
“那么咱们就反着来！！”
秦孝策二人听后，也明白这话的意思，但这反着来谈何容易？
便见闻文柠踱了几步。
“对方说武哥是狐妖！是妖孽！咱们就说武哥是狐仙！是祥瑞！”
“简单点说，就是造神！！古有刘邦斩白蛇，今天我文柠便要造出一个祥瑞来！”
秦孝策疑惑道。
“刘邦是何人？”
文柠一怔…好吧，这世界没有刘邦！
“一个厉害的人，这不是重点！”
话落，文柠认真的再次看向秦孝策。
“表哥…我能跟您借些信得过，武艺又好的人么？”
“我想让这些人去往各地制造一些假象！”
“例如某村庄突发灵异事件，夜里有白影飘过，随后家家户户都多了许多银钱。”
“再例如………”
秦孝策蹙眉听了半天的例如……
“阿宁…你这想法的确不错，但花费太大了！”
“粗算下来…起码要二十万两不止了！”
文柠听后转而看向陆檬。
“陆姐姐咱们手里有多少钱？”
陆檬闻言看了一眼一旁的秦孝策，有些欲言又止。
文柠见状摆摆手。
“表哥信得过，无妨，眼下之事要紧！”
陆檬这才粗略的想了下。
“目前皇都的话…咱们大概有六万两左右，这个要回去核算一下的！”
文柠听到这直接小手一挥！
“不碍事！如今这晋国五洲的铺子，还凑不出十五万？！”
“剩下的……。”
说到这，她又踱了几步。
“回去就以‘文先生’的名义，在望乡楼举办诗词大赛！入场费十五两！寒门学子凭作品入场！”
“获得前三甲的，奖励与冬日清谈会的一样！外加入一品楼四楼一年的资格！”
“再将香皂的基础配方出售！”
听到这，陆檬急忙打断。
“主人…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些……”
文柠不以为意的打断道。
“无碍！又不是天香皂，只要那提纯香料的方子不卖，咱们便依旧还是高端受众的唯一首选！”
秦孝策在一旁听的有些发懵，还有点惊诧。
发懵是因为他对经常一窍不通……
毕竟侯府的庶务一直都是由二叔母吕氏在打理…
而惊诧的是……
他虽然早从姑母的书信中得知，表弟私底下在偷偷经商……
可眼下怎么听着听着……
那位近些年名动晋国的‘文先生’竟是自己这七岁的表弟？
这猜测，让平日里只关心军务与武学的秦孝策有些震惊……
秦家的确忠君爱国，但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情报网的。
只不过秦家情报网多数重点都在军务上，例如南北两侧的边境……
但各地出了的名人能士，他们也会观察一二的。
可唯独这‘文先生’却从未查到过真实容貌。
要知道一开始听闻的时候，自己还曾与祖父，因为这‘文柠文先生’与阿宁的名字相似而笑谈过呢。
可下一秒，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看表弟的言行…这分明就是要将所有身家都丢进这个计划里。
授业之恩的确应当报答……
但也不是这么个报法吧？
表弟说的这些新颖的赚钱法子，若是都落到了实处的话。
那么短期内别说二十万两了，就是三十万两都有可能！
三十万两啊！这可都是白花花的军费啊！
思及此，秦孝策冷静的思忖了下，随即又看了眼还在兴奋说话的文柠。
“阿宁…你与那闻舞到底是何关系？”
还在滔滔不绝的文柠被问的一愣，随即胡诌道。
“算是关系要好的师姐？”
说完见对方不买账，又思忖了一瞬。
“还未醒的大块头和孟姐姐，便是武哥派来保护我的……”
“表哥，这一路上若非有他二人相护……我早就凉…噶…咳咳，估计早我就死了……”
秦孝策听到这里还是觉着不对劲，随即眯了眯眼睛。
“你确定只是师姐？为了报救命之恩以及传功之恩？”
文柠见状懵了，随即有些头大的道。
“表哥…你想什么呢？我！七岁！！怎么可能因为别的？”
说完见对方还是有些怀疑，当即也懒得解释，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自己与武哥的情况……
“表哥，银钱方面我可以慢慢解决，但人……”
依旧怀疑的秦孝策闻声点头道。
“人我会给你寻来！到时他们会先以卸甲的身份，一部分去惠园茶肆，另一部分去皇都镇北侯府里！”
“阿宁什么时候用，自去寻他们便可！”
文柠激动的点点头，同时内心不断地祈祷，这计划一定要成功……
“表哥，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这计划现在虽然看不见效果，但我想着将这件事告诉南钰穆王……”
“若是能成功的话，南钰境内也会减少流言的影响！”
“一旦这计划顺利推行下去…影响的地域越大，武哥也就越安全！！”
“而那些谣言也就没什么用了，至于其他国家……我就没什么好办法咯~”
秦孝策闻言应允道。
“今夜我便书信一封回止狼关，让你三舅派人递去安钰镇。”
文柠听后心下一定，随即拉起陆檬离去。
“开饭开饭……！”
陆檬见状还是有些担心。
倒不是说她不喜欢文柠这么帮闻武，主要还是因为在她心里，还是以文柠的利益为主……
而文柠适才说的那么多筹钱法子，的确估量下便知一定有效……
可…这般施为之下，对商会的冲击有些过大了。
虽不似杀鸡取卵那般…
但也绝对是有些过于激进了……
而秦孝策的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彻底调查一下那个叫闻舞的底细。
并且还要书信通知一下姑母…让她也注意一下。
并非是他觉着闻武配不上表弟。
毕竟秦家虽是侯府，但府中绝没有势利之人。
这点从历代女眷的出身中便可得知。
相反的…秦家为了避嫌，还会避免与其他权贵联姻通婚……
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就是单纯的因为表弟还太小……
夜，晋国皇都某密室内。
二皇子文辰气急败坏的摔碎了茶杯。
“好一个秦家！好一个烟雨楼！”
这时，里间闻声走出一中年男子。
此人是文辰的幕僚彭之凡 ，也正是当初与笑公子对弈的人。
他行至外间后，见二皇子盛怒，便给禀报之人递了个眼神。
那下属见状如获大赦般退下。
待人离开，彭之凡这才开口。
“殿下莫要动怒，须知，遇事要静思才可通事！”
文辰听后依旧有些气恼。
“先生！如今计划落空，您要学生如何静的下来啊？”
彭之凡闻言笑了下。
“去大留小之计，本就意在笼络秦家！”
“如今小的漏网，而那秦家世子却在来的路上了，殿下不妨帮其脱罪一二……”
文辰闻声思忖了下。
“先生的意思学生明白了，但计划是在咱们这边落空的，笑公子那边的好处又当如何？”
“真不知道下面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都一年多了！还是查不到‘文先生’的真实身份！”
“想找他合作都没有门路！唉！”
彭之凡踱步想了下。
“此事急不来，那文先生既然出世又经商…总不可能永远不露面的！”
“至于好处之事，也请殿下勿忧，我明日便启程去寻那笑公子。”
闻言文辰起身行了个平礼。
“那便劳烦先生了！”
彭之凡见状笑道。
“那殿下？咱们手谈一局如何？”
文辰听后勉强缓了缓面色，随即比了个请的手势。
随后二人各执黑白片刻。
“先生，秦家历来都不会参与皇权更替之事，更是从未有过结党营私……”
“就连他们名下的一些产业，亦是半分污点都没有！”
“学生若开口向父皇求情……对方能领？”
说完落黑子。
彭之凡见状亦是落下白子一枚，随后一语双关的笑道。
“殿下还是过于急躁了”
“小恩小惠，就如同着棋局，亦如同那雨滴，日子久了，总会汇聚成洼、凝点成势的！”
“圣上如今正值壮年，殿下有的是时间！”
“又何必如此呢？”
言罢，抬头看见了对方眼神中的那些野心，当即认真提醒道。
“殿下！万万不可多想！”
“皇上当年是五子夺嫡的最终赢家！殿下可不能有急功近利的想法！！！”
“况且…殿下心中所想之事…于现在的晋国而言，堪比登天……”
文辰听后怔了下，随即落下一子。
“先生莫要误会，学生适才是在思索秦家之事！”
彭之凡闻声直接拆穿。
“圣上迟迟不肯立储，那便自有他的深意！殿下贵为嫡长子，可莫要再将心思放在别处才好！”
话落，见对方不语，彭之凡不由的叹了口气。
“殿下，且听我一言吧！”
“如今九已去其三，一虽长，却是庶，又太过平庸，难堪大任。”
说完，将对方黑子去二。
“四乃同源，且观其言行，并无登座之意！”
黑子再去一。
“五虽有才华，但喜好风雅，也并无此意！六七八亦是稚嫩的很呐！”
言罢，黑子又去四，随后彭之凡的手停留在最后一枚黑子上。
“至于九…虽传闻早慧，但近些年并无特别出众之处！”
“殿下徐徐图之即可，毕竟皇上如今已经开始忌惮其母族了！”
“他本人亦是不受宠的境遇，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说完，将黑子拾起，随即放入文辰的手心。
“拉拢为上，得利亦或是有了威胁，那时除去便可！”
“殿下可还心急？”
文辰盯着手中的黑子眯了眯眼，随即笑了下。
“先生，学生受教了！”
彭之凡笑道。
“殿下血气方刚，还需习惯遇事静思才好！”
说完落一子，随即起身。
“时辰不早了，殿下还请早些回去休息。”
文辰见状先是一怔，在看到棋局后便已是恍然。
彭之凡见此情景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进入了里间。
他不知道的是，外间的文辰在他走进里间时，看他背影的眼神中便没了适才的那般恭敬，更没了之前那般急躁与懵懂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冷凝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