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老头,我好想你啊
“啊！”
“救命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村落中响起，村民们在街上狂奔，绝望的嘶吼着。
他们脸上，写满了恐惧，无数桶河水浇灌在身上，却依旧浇不灭那黑色的火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上血肉，一点点的消逝，最终，化为皮包骨。
“这就是碧水村当年覆灭的真相吗？”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老乞丐瞳孔微微一缩，失声呢喃。
“都得死——”
“嘿嘿嘿——”
“都得死！”
阴森的冷笑声回荡在耳畔，下一瞬，无名那张狰狞的面庞已经出现在老乞丐面前。
燃烧着火光的利爪好似钢针，猛地朝他双目刺来。
“逆徒，竟敢跟师傅动手，真是大不敬。”
老乞丐原地一蹦三丈高，吓了一激灵，手指急忙凌空勾勒符文，要准备动手。
可就在这时，无名的身形忽然僵住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那双血色，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眸子，开始闪烁起来。
‘逆徒，竟敢跟师傅动手，真是大不敬。’
这句话，好似梦魇，不停的在无名脑海中回荡。
好似佛门梵音，振聋发聩，使得无名似被什么狠狠地击中了。
这句话，为何会那样熟悉？似曾相识，仿佛...从哪里听过一样。
下一瞬，无名只觉头痛欲裂，无数冗杂的讯息灌入他的脑海。
曾经，一幕幕的画面，一幅幅场景，开始在他的眼前浮现，不停轮转。
数百年光阴弹指一挥间，仿佛，经历了一场血与泪的人生。
画面倒带，定格在最初的时光，那是他与一个褴褛乞丐的相识。
那里有他们狼狈的乞讨生活
有他们修行路上的磕磕绊绊
贫苦却欢乐的时光不断涌现...
昔年的景象在眼前变幻，无名周身燃烧的诡异火焰，开始如潮水般消退。
老乞丐狐疑，“这是良心发现了？”
当他目光瞧去时，却发现无名的眼眶中，竟有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原本纯净、澄澈的眼瞳，忽然变得仿佛饱经沧桑，脸上，挂着一抹笑容。
只是那笑容中，充满了酸楚、苦涩，还有掩饰不住的怀念。
他不是真的疯了，而是被魂河的力量所影响，记忆出现了混乱。
这一路，他颠沛流离，不知走了多久，受了多少的委屈才寻到这里，被人追逐，被人驱赶，讥笑成疯子...
所为的，只是找到自己这个要了他一条命的徒弟。
他就站在那里，怔怔的盯着老乞丐，好半晌后，才沙哑出声。
“老头...”
“我真的...好想你啊。”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无名的所有力气，随后，他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哎，这怎么说晕就晕呢？”
老乞丐见状，急忙上前将无名搀扶住，缓缓放到身旁的石头上。
良久
无名这才醒转，撑着胳膊起身，看着河边独自小酌的老乞丐，眸中涌出一缕掩饰不住的怀念。
“老头，又见面了。”
“不过这次，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
上一世，为了帮他破除圣体不能修行的诅咒，老乞丐义无反顾的以身殉道。
以自身献祭为代价，帮他洗刷了圣体诅咒，接续上了断路。
可代价就是，他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师尊，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那是无名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绝望与无助。
那个老头明明怕死的很，每逢大祸临头，总会冒出来一句‘风紧——扯呼’。
然后，把他这个当徒弟的留下垫背。
可那一天，他却义无反顾的将无名挡在了身后，独自对抗天道枷锁。
那个时候，无名多么希望，他像从前一样，丢下他一个人逃命。
世人只知，他是称尊九天十地的荒古圣体，伟岸霸道，宛若神明，享无尽荣耀。
可背后的那份孤寂、苦楚，又有谁懂？
相比于那个帝关之上，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荒古圣体，他还是喜欢， 曾经那个待在师傅身边，没心没肺傻笑的少年。
“呦，醒了？”
听到动静，老乞丐回过头来，呲着一口黄牙贱兮兮的开口。
可说完，他的脸色愣住了，坐在那里的依旧是无名，依旧是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可不知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却与之前不一样了，倘若细究，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老头，来口酒。”
无名来到老乞丐身边落座，轻车熟路的从他手里顺过酒壶，往嘴里灌了两口。
“你...没事吧？”看着无名恢复如常的模样，老乞丐狐疑发问。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无名摇了摇头，“你说的对，在我的世界里，他们是真真切切所存在的。”
“这十数年的岁月，我的身边有他们相伴，并不孤独。”
碧水村的真相，当初无名是在老乞丐死后，回到这里才知道的。
上一次，老乞丐并没有发现那张牛皮上的日记，所以选择了对无名隐瞒真相。
但这次，结果变了。
老乞丐听到无名这番话语，有些诧异，‘这怎么睡了一觉，就想通了呢？’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无名眸光恍惚，他沿魂河逆流而上，回到最初的岁月，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有许多的遗憾要弥补。
该死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该陨落的，他希望给她们一个不同的结局。
三生石畔所发生的一切，他都了然于胸，有些事，就如夫子所言，那只不过是...
自己想给他们看到的罢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世，所有的因果、罪业，都将加注在他一人身上。
谋士以身入局，只求胜天半子，倘若那些人不入局，他，又如何改变有些人既定的结局？
“先给村子里的人立碑，解决掉‘红莲业火’的问题...”
“然后，回太玄宗走上一遭。”
说到这里，无名的眸中涌出森然的冷漠，上一世，因为他的优柔寡断，害死了很多人。
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人，天生便是恶，纵使给予再多的机会，也无法改变。
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杀掉，以绝后患，让这片天地，恢复几分清明。
老乞丐听到这话，眸子微微一凛，“红莲业火？”
无名颔首，脸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就是...这个。”
说完，无名的掌心微微一摊，而后，一簇黑红色的火焰灼灼跳动，弥漫着森然寒意。
老乞丐震惊，不仅仅是无名得知了自身诡异火焰的事，还有便是这火焰本身。
红莲业火！
那可是传说中的神火之一，脱胎自上古四大神莲之一的‘业火红莲’。
据传可沟通幽冥，接纳亡灵，甚至可跨入虚无缥缈的轮回。
老乞丐猜测，无名身上的那股火焰绝不寻常，却没想到，竟是传闻中红莲业火。
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
“红莲业火与我相伴而生，从我出生那天起，便存在于我体内。”
“碧水村的人，便是因此所累。”
无名的眸光闪过几分黯然，纵然跨越魂河而来，他心中，依旧感伤。
毕竟，这村子里的人是因自己而死，哪怕并非主观所为，他依旧是罪魁。
所以，当初在得知真相后，他的精神几近崩溃，加之师尊陨落，致使他一夜白头。
“如今，红莲业火的力量并不强大，但也绝非我所能抗衡。”
“所以，待会还要你帮我一下。”无名看向身旁的老乞丐，笑着开口。
旁人或许不知，可跨过魂河而来的无名却是了解，自己身旁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其实...
是一尊真正的圣者！
一尊天地灵气复苏前，超凡脱俗，独一无二的圣者。
无论道法还是战力，都绝非那些靠着灵气复苏堆积上去的圣者所能比拟的。
老乞丐眸光凛然，旋即做出一副无赖模样，“贫道为什么要帮你？咱俩非亲非故的。”
“再说了，贫道手无缚鸡之力，你这黑火邪门的不行，万一引火烧身怎么办？”
“赔本的买卖贫道可不干。”
无名笑笑，对于这个无赖老头的秉性，他是再了解不过。
“咱俩是师徒啊。”
“要不，我现在给你磕一个？”